纳墨尔面无表情地看着朱利安,既不承认,也不否认。
朱利安还想再说什么,天狼却道:“行了,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和兄弟会交换情报,没有问题。不过细节还要好好商量一下,有空你让康斯坦丁来找我吧。”
说完,天狼便对着远处街角嚷嚷着走了过去:“那个谁,赶紧带路,时间不早了。”
朱利安还想说些什么,也只能暂时忍了,快步跟了上去。
此后一直走到城东也再无波折。
“那里就是阿波罗尼奥斯讲课的场所。”带路的中年人在众人看到神庙的廊柱后,就止住了脚步,“少爷,如果无事,我就告退了。”
朱利安应允。
一行人走到神庙近前,透过宽敞的廊柱间隙,看到里面的大殿之中,或坐或站着十几个学生,年龄从十几岁到二十几岁不等。看穿着,都是贵族。
坐在当中讲课的,是一个头发灰白的老头,身材干瘦,头发像是一根根银色的钢丝,卷曲竖立。他坐在大殿的大理石台阶上,披着灰色亚麻长袍,正在对着学生大声嚷嚷:“雄辩术的精髓就是:传递,传递,传递!如果你不能抓住听众的注意力,那么你的辩论技巧再精妙,也是无用。”
“那么如何抓住听众的注意力呢?”下方有学生问道。
“一切可以使用的办法。”老头答道。
朱利安发出一声低低的嗤声:“为达目的,不择手段,这才是雄辩术的精髓吧。”
天狼看了朱利安一眼:“你对雄辩术很有成见啊。”
“成见?呵,这种东西,根本不值得我浪费精力对它有成见。”朱利安不屑地道,“对了,你看到你要找的人了吗?”
“看上去像是,不过我还不能确定。”天狼看了看自己的成就面板,还没有任何成就提示,这代表要么这个成就的完成条件不是找到人这么简单,要么干脆就是他找错了人。
这时,大殿里面的学生又大声问道:“什么叫可以使用的办法?是指合法的办法吗?”
另一个人朗声道:“我认为是合理的办法。”
天狼走上两步,向大殿中的学生中看去。看到说话者,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他坐在一个女神雕像的基座上,脸孔方正,鼻头略大,嘴角下弯,看上去不像是个好相与的角色。
天狼这样走上台阶,便引起了大殿中的阿波罗尼奥斯的注意。
“年轻人,你们是来求学的吗?”阿波罗尼奥斯晃晃悠悠地站了起来,询问道。
“我没兴趣,不过他有兴趣。”朱利安傲气地答道。
“哦,我教雄辩术,要先交学费,后听课,你们带银币了吗?”老头穿过坐在地板上的学生,颤颤巍巍地向他们走来,“虽然原来的规矩,是可以试听几天,再交学费的。但是我最近手头有些紧,房东又催着我交房租......”
老头走到天狼面前,仔细地看了看他的脸:“你很不错,年轻人,你看上去很有成为雄辩大师的潜力。”
他又走到朱利安面前,上下打量了一下他,微微摇头:“你,相貌俊美,这一点是极好的。只是神色太过高傲,缺乏亲和力。不过没关系,我会训练你,让你成为一个招人喜欢的雄辩大师。”
然后老头推开朱利安走到烈熊和纳墨尔的面前,先看看高大的烈熊:“你,不行,面相太过凶恶......”又看看纳墨尔,“你,也不行,你的面相不够聪明......”
朱利安嗤笑道:“老头,你是教雄辩术,还是在选美?怎么学习雄辩术和长相有什么关系?”
“这你就不懂了,长相俊美者,只要站在台上,就能在听众的心里先获得一份好感,如果再有足够的辩论技巧的话,就能轻易获得胜利。其实,相貌凶恶者,也不是不能成为雄辩大师,只不过他要想成功,就要比别人多付出百倍的努力罢了。”
老头遗憾地对烈熊和纳墨尔摇摇头:“你们两个,很抱歉,我不能收你们,至于你们两个。”老头绕到朱利安和天狼的面前,面带希冀:“你们两个,我收了,你们带银币了吗?”
“银币不是问题。”朱利安轻蔑地道,“老头,我先问你,你可是来自罗德岛的阿波罗尼奥斯?”
“是我,是我。”
“你参与过《荷马史诗》的编纂?”天狼问道。
“没错没错。”
“作为罗德岛的大使在罗马元老院用希腊语进行过演讲?”
“没错,是我。”阿波罗尼奥斯呵呵地笑道,“你看上去像是罗马人,你是慕名前来吗?”
天狼淡淡地应了一声,又在学生里扫了一眼:“你的学生中,可有什么出名的雄辩大师?”
“呵呵,我刚开办学院不久,学生们还都年轻,尚不曾出过什么有名的大师。”阿波罗尼奥斯答得有些腼腆。
“哦,”天狼微微皱眉,还是问道,“你的学生中,可有一个叫西塞罗的罗马人?”
阿波罗尼奥斯吃了一惊,他扭过头去。学生中间,一名年轻人缓缓地自雕像的基座处站了起来,朗声道:“我就是西塞罗,你是何人?为何知道我的名字?”
天狼看向那名年轻人,马库斯·图利乌斯·西塞罗,未来罗马最著名的律师,作家,雄辩家,政治家......他比恺撒大六岁,此刻正是二十二岁的风华正茂的年纪。
西塞罗和恺撒一样,师从阿波罗尼奥斯学习雄辩术。至少在雄辩界,西塞罗公认的成就要高于恺撒。尽管西塞罗自己也曾说过:如果恺撒将精力放在演讲上的话,他才是演讲界的第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