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人站起:“这不是太子府上的郦大人吗?”
“是我是我,您是.....”郦明先忽然就本分了,他认认真真的打量着面前的这个人。
一身不穷不富的打扮,一脸不卑不亢的神态,他凛然地道:“是齐大人?”
“呵呵,难为小郦大人认得我,我已经告老多时,朝中的人多不认得,幸好还见过小郦大人见面,这才不曾失礼。”齐大人拱手。
他本来要说什么,这就不说了,向英王道:“改天再来拜见,殿下,我家里有事先回去了。”
“改天再来。”李威也道。
郦明先轻易不肯改掉天真的个性,可是他在太子府上长大,英王也对他照顾很多,他不是真天真。
齐大人一走,就茫然地问:“三殿下还有余孽吗?”
李威沉下脸,郦明先后悔失言,改口倒也不必,一个人跑去倒茶喝。
李威还是说了他:“李陵又不是谋反,哪里来的余孽。”
“是,为什么见齐家的人?我先回来的,我看三殿下妃就很好,闭门不出安心度日。”
“不为什么,就是见见。”
郦明先知道李威不肯说,自己把碗热茶喝完,到底没有忍住,小声地又问:“这位齐大人是三殿下妃的叔父吧?”
“嗯。”
李威彻底表示他不想再提这事情,郦明先讪讪的又喝一碗茶:“我去看看住哪里,对了,从今儿起我和爱京在这里住几天。”
李威笑了:“过了年你们就成亲,你郦家的人应该到京里了,我丑话和你说在前头,你家的那个叔父也是个呆夫子,如果他知道你们小夫妻公然的住在我这里,我怕他拿拐杖来打我。”
“叔父明年才来,现在来的全是奉承我堂姐的,他们不敢得罪我。”郦明先扮个鬼脸儿跑出去。
在外面寻思下,也是个呆夫子?英王这是打算重用齐家的呆夫子吗?
呆夫子有个好处,他们一般忠君爱国,死守古理,很难变通。
他深一脚浅一脚地在英王府外面那进的院子里寻找合适的房间,见到一株红梅凝香,把个巴掌一手,快活的笑了:“看我这脑袋,这府里有片小梅林,还是我进京那年种下的,如今旧主人赏旧梅花,我就住在那附近去,晚上......”
梅花涮锅子,梅花酒,梅花汤,光想着郦明先就要流口水。
内宅里,岳爱京进来就和岳繁京在说话,她倒不是不想自己挑房间,而是她在太子妃府上快活的就要过来住时,忘记一个人的存在。
从小就怕的岳良菊在这里。
岳爱京一面老实,一面悄眼看姑母,越看越惊骇,这个看似贤惠温柔的女子还是幽塞霸王吗?
岳良菊是带辛小龙出来认亲戚,岳爱京虽然不放在心上,因她现在不懂事,哪天她懂事体,说不定要怪姑母不把她放在眼里,没有第一时间让儿子出来拜她。
见到岳爱京的偷看,岳良菊心头不快,有谁喜欢总被人提起自己的伤心事呢,她推一把辛小龙,说带他去看花,辛小龙高高兴兴的走了。
门帘子放下来,岳爱京吐一口气:“大姐,刚才这个真的是姑姑吗?她这么客气的和我说话,我有点儿不习惯。”
“爱京,以后别再想姑姑以前的事情,她以前也不容易。”岳繁京正色地告诫。
“我知道,算了不提她吧,还是说说我这几天怎么玩,”
岳爱京苦瓜脸:“大姐,我就要成亲了,这几年我被太子妃殿下管的好苦,我就要成亲了,你让我痛快的玩儿吧,等我成亲以后,就要去郦家当媳妇,天天守着规矩,好可怜。”
“知足吧,爱京,你.....嫁给明先还不好吗?”
岳繁京迟疑一下才把整句话说完整,她原本想说名媒正娶嫁进郦家,可又怕影射到太子府中的姐妹们。
然后她才想起来,这里不是荒丘的王府,也不是矿山城的王府,她还不曾好好的整理过这个家,在房里说话也是要避讳的。
“走吧,我和你去看房子,你喜欢哪间就住哪间可好?过几天请太子妃过来看戏,我再对她说,你成亲以前住在我家,没有个亲姐姐回京,你还需要借住在婆家堂姐家里的道理,英王殿下也不会允许的。”
岳爱京扑上来抱住她,紧紧搂住她的脖子:“大姐,你太好了。”
骤然的一暖让岳繁京鼻子犯酸,也抱紧岳爱京。
这是冬天,最好不过赏雪看梅,岳爱京也挑中一间紧邻红梅的房子,内宅里的这片红梅大而茂盛,据侍候梅林的花匠说自有英王府就有这片梅。
岳爱京吵吵嚷嚷的收拾房子,要被褥摆设,岳繁京拜请田氏陪她闹,自己回房去独坐片刻,落下几点泪珠。
又怕人看到,只怕要说太子妃不好,匆匆忙忙的又擦拭着,银锁在外面说回话,岳繁京让她进来。
“今天见的那个周氏,眼神不善呢,王妃可看到了?”
“我还真没有看到,谁会注意她?”岳繁京颦眉。
“争宠的事情家家都有,就咱们府上没有,只是闹出来呢,未免影响到两位侧妃。”银锁体贴的道。
这就是自己带出来的丫头,和英王府现在一些下人的区别,岳繁京知道大部分人还是好的,可是她没有一一的经手过,终究不放心。
听银锁这样说,她就笑。
咱们府上怎么会没有呢?
只是没争到家里来罢了。
又万幸的让高贵妃娘娘一网打尽,在四、五年地里拦了个干净。
不过外面的那些人,可就只有岳繁京自己拦下。
她最想知道的不是周氏,而是太子妃的那句话,“年年有人来,年年有人走”,让银锁出去,又独自忧愁了一回。
直到英王进来,觑觑她的脸色:“刚回京就不高兴?看来我白招待谢姑娘几年,永清侯府竟然不能让你多快活几天。”
“谢姑娘,”岳繁京扑哧的乐了,想到谢姑娘实在欢乐多。
“看来不是烦恼就要和捣乱姑娘分开,那只能是无事强说愁。”李威半开着玩笑。
岳繁京一愣,越咀嚼越有道理,竟然汗颜了:“是啊,可不就是无事强说愁吗?”
“我劝你别愁了,明先虽长大了,却记不住不随意的进二门,他刚才在外院里梅花林里站半天,等下就要来烦你要东要西,足够你忙的。”
话音刚落,郦明先的嗓音远远而来:“王妃嫂嫂,嫂嫂,大姐,我们晚上围着梅林吃酒可好?”
岳繁京哈地一声笑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