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国兴来了,不管这是个陷阱还是什么,他都要来,不来看一下,他这辈子都难以心安的。
低矮的围墙,根本难不住他。
轻轻的一纵,双手就抓住了墙沿,然后身体一跃,如同一只灵活的猿猴就上了墙,落地无声。
他选的这个地方,昨天夜里老丁和小猫都已经探查过了,下面是个死角,不容易被发现。
他今天穿的是千层底儿的布鞋,声音很轻,基本上踩在地上听不到脚步声。
落地后,先观察了一下,没有发现埋伏什么的,他把扎在脸上的黑丝巾稍微的提了一下。
大半夜的来义庄,这种放置无名死尸的地方,那真是有一种非常渗人的感觉,冬天还好,就是觉得冷。
若是大夏天的话,这里的那个尸臭的味道,足以把人熏晕。
所以,义庄一般都建在偏远,距离人居比较远的地方,但随着城市的扩张,原本远离市区的义庄,也变得近了起来。
甚至变得近在咫尺了。
义庄附近住的基本都是穷苦人家,有钱人谁愿意整天跟尸臭为伍?
这是题外话了,刘国兴下来之后,开始按照小猫和老丁侦查提供的义庄结构,一间房一间房的找了过去。
义庄是有看守的,一般都是命硬的鳏夫,当然,还要胆子大的才行,这常年跟死人尸体打交道,时不时的会发生一些无法解释的事情,胆子小的早就给吓死了。
尽管没有发现埋伏,刘国兴还是很小心的行动着,十分心思中分出三分来留意周围的动静。
掀开其中一具身体上掩盖的白布,是一具泡的全算都发胀变性的男尸,赶紧憋了一口气,放下白布。
这个不是。
这个也不是
身高不符合的,根本不用看,直接就过去了。
这样找寻起来的效率明显快多了。
五分钟十分钟
小二十分钟过去了,刘国兴还在专心致志的寻找,可外面的人都有些等的焦急了,这小子怎么还还没出来,这义庄里头根本就没与什么“陆慧”的尸首,这刘国兴就算把地砖撬开,挖地三尺都找不到他想要的。
“叔”
“不着急,人在里面,咱们就再等等。”陈淼伸手拦住了有些焦躁不安的陈光炎了,“都要当副处长的人了,稳重一点儿。”
“叔教训的是,小炎记住了。”陈光炎低眉顺目一声。
小炎?
摆脱,你都多大了,陈淼心底头没来由一阵恶寒,不过脸上没有丝毫表现出来,这家伙真是是恬不知耻了。
不过,有这么一个听话的“便宜侄儿”倒也不错,像今天这事儿,要是没有他,还真找不到一个人来做这件事儿呢。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正月里的其实还在冬季,夜里很冷,零下四五度也是有的,要是不动弹的话,腿脚很快就会冻麻了。
义庄里面静悄悄的,除了西北风的呼号之外。
大门口的另一只气死风灯似乎也没能撑住,风一刮,那火光跟飞蛾似得,在灯罩里扑腾了几下,也灭了。
全黑了。
陈光炎手已经不自然的摸到腰间上的枪柄了,掌心里都是汗,今天晚上要抓的人,那可是闻名上海滩的顶尖杀手,代号“毒牙”的刘国兴。
“陈科长,紧张吗?”陈光炎身边是杨宸,这样的抓捕行动,他其实也没有参加过几次,何况是面对赫赫有名的“毒牙”,那可是冲进了前梁鸿志政府外交部长家中把人打死,从容离去的主儿。
这必然是一个相当凶残之辈!
“不,不紧张,杨组长,你紧张不?”陈光炎牙关抖动了一下,随口问道,也许这个时候有个人说话能缓解此刻内心的紧张感。
“我不紧张。”杨宸看来一眼陈淼,淡然一笑道。
陈光炎一愣,心道,年轻人,这是没见识过世面,当你直面对死亡的时候,你就知道害怕了。
“时间差不多了,可以了。”从刘国兴进去已经快半个小时了,陈淼终于一抬手腕看了一下时间,一挥手,早就埋伏的人马从黑暗中钻了出来,往既定的位置围了过去。
墙头之上,火把一个个升起。
外头人影攒动。
快要查完的刘国兴不由的一惊,他知道,这是个陷阱,而且就是针对他设的,虽然是早有准备,但还是上当了。
屋子一间一间的搜,最终就剩下这一间了。
抓捕小组簇拥着陈淼来到了屋前。
侦缉队配的长枪,76号督察处配的短枪,齐刷刷的两排,对准了屋子的正门和窗户,一个死角都没有。
“刘国兴,大名鼎鼎的军统杀手毒牙,我们知道你在里面,出来吧,你今天是插翅难飞了!”陈光炎拔出了配枪,打开保险,子弹推上枪膛,站在两排正中的位置,刚好挡住陈淼,大声的喊了一声道。
半晌里面都没有动静,陈光炎又扯着嗓子连续喊了三遍。
“叔,会不会”
“不会,从他进去,咱们就一直盯着,他应该就在里面,只是在跟我们比耐心,玩空城计,不必担心,我们有道是耐心。”陈淼摇了摇手道。
“那咱么不如进去搜?”
“你要是不怕自己的手下丢命,尽管去。”陈淼淡淡的一声。
陈光炎忙把脑袋一缩,悻悻一笑:“我听叔的,咱再等等,等等。”
“刘国兴,我是76号督察处陈淼,你是知道我的,你今天除非死在这儿,否则就只有一条路跟我走,你是乖乖的出来,束手就擒呢,还是让我的人把你从里面揪出来呢?”陈淼道。
“你也是体面人,我也想体面一些,大家都别搞的太狼狈了,这对你我来说,都不好”
“原来是大名鼎鼎的陈阎王,失敬了!”终于,里头传出来一个声音。
“叔,他果然在里头”陈光炎激动的挥舞着手中的枪叫道。
“把枪收起来,小心走火。”陈淼让了一下,眼神严厉的呵斥一声。
“是,叔。”陈光炎讪讪一笑,连忙关了保险,将枪重新插回腰间的枪套之中。
“刘国兴,咱们虽然以前没见过,但也算是交过两次手了,事不过三,这这一次,你没机会了。”陈淼道。
“没错,第一次,我想杀你,你运气好,没杀成,第二次,我想绑架你,没想到你居然识破了,还抓了我一个弟兄。”刘国兴大声说道。
“刘国兴,你投降吧。”
“我刘国兴是党国的军人,投降你这个汉奸卖国贼,做梦去吧。”刘国兴愤怒的声音几乎是从喉管里吼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