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认知使得他不仅震惊,瞬时还激动起来,整张沧桑的脸上因为兜不住翻涌的情绪,使得他的表情有些扭曲。
他开始奋力往上跳,试图从流民群中脱颖而出,一边竭力大吼道:“孟娬——孟娬——”
彼时黎焕正勘勘从这群流民横对面的道上经过,忽闻一群哀嚎声中响起了一道不一样的声音。
她勒马顿了顿,循声看去,见那边被拒之门外的流民人数众多,一时也不知究竟是何人发出的。
人群中的流民见自己的叫喊起了作用,不由面露狂喜,指着那边的宜颂郡主,对黎兵道:“快,快放我过去!我是她爹!我是宜颂郡主她亲爹!”他又转头对黎焕吼道,“阿娬!我是你爹啊!”
那边的黎兵便往那人身上重重挥了几鞭,冷喝道:“放肆!宜颂郡主在此,岂容你口出狂言!”
那人被打得抱头,但口中仍是卯足了力吼道:“是真的!不信你们去问问她!我是郡主的亲爹,你们竟敢打我!”
黎兵见那厢郡主犹在驻足观看,只好过来请示,开口道:“启禀郡主,那边有个殷国的流民说……”
黎焕打断道:“我都听见了。”她说怎么在这黎国的边境之地还能听到那么个久远的名字,原来不是幻觉。
旁边的黎将便对士兵道:“此人敢冒认皇亲国戚,简直胆大包天!还不速速去将他处置了。”
黎焕道:“把他带过来。”
兵将一愣,紧接着士兵就过去,把那个落魄潦倒、形容有些苍老的男子带了过来。
但此刻他看向黎焕的眼神却是冒着光的,越走近他看得越清楚。不会有错,骑在马背上的那个宜颂郡主,的的确确就是他的女儿孟娬!
他敢肯定就是她,不然他叫她的名字,她不会有如斯反应。
到了跟前,他便迫不及待地摆出一副父女相认的感人场面,双眼饱含泪水开口道:“阿娬,我是你爹啊!”
黎焕从他的狼狈之态中不难看出曾经道貌岸然的模样来。只不过经过这几年的打磨,他看起来像是比从前老了十几二十岁。
他不是别个,正是前几年遭流放永不得回京的孟云霄。
殷国但凡被流放永不得回京者,脸上会受墨刑,留下黑色的字印。这墨刑抹不去洗不掉,审核的公差都不用问,一看便知是在殷国遭流放发配的罪人,所以他才会毫无悬念地被黎国拒之门外。
孟云霄万万没想到,有生之年还能再遇到孟娬。眼下对他来说,无疑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的稻草。
他热泪盈眶,他又关怀备至地问道:“这些年,你和你娘过得可还好?没想到我们一家人竟还有重逢的一天,真真是老天有眼!”
黎焕也不说好歹,一直欣赏着他脸上情真意切的表情。
她没有反应,黎国兵将也不敢擅自下决定。
于是不论兵将还是其他流民,一应沉默着看孟云霄认女。
到后来,孟云霄约摸自己也尴尬到有些头皮发紧了,不由道:“阿娬,你倒是说句话啊!告诉他们,你就是我的亲生女儿!”
“阿娬,”黎焕辗转轻念着这个名字,而后看向孟云霄道,“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