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世道的江南,严格来说叫江南路,并非后代苏州、杭州那样地域划分极为清楚,江宁府、平江府等等,哪怕是对南京、苏州如雷贯耳的曹华,不看地图也分不清哪儿是哪儿。
江南的繁华是毋庸置疑的,自古便是鱼米之乡。布绢、茶叶等等极为发达,但更出名的是那句湖上女,江南花,无双越女春浣纱,江南美人自古便名传天下,小桥流水、纸伞轻裙,光是听见这个词便有这样的印象。
苏香凝、赵霏都出生江南,温柔如水的气质很有江南女子的风韵,哪怕是出生草莽的荆娘子,也难掩那股发自骨子里的柔媚,也就赵天洛跑偏了些,不过康王出生在汴京,严格来说不算江南美人,而是东京美人。
而比美人更出名的,就是江南的文人才子了。这世道重文轻武,文人地位本来就高,而江南的才俊更是多到让人眼花缭乱的地步。
岳进余、范成林的人,弄了个东京四大才子出来,说是和江南那边争锋,实际上也只是跟风罢了。陈启明一个人过来,都把东京四大才子压的抬不起头,若非周帮彦在,连个撑场面的人都没有。
因为这个原因,养成了江南才子目高与顶的习惯,陈启明那句从无一地才子之说,并不是玩笑话,不是谪仙人般的大文豪,根本不敢在江南自称才子。范成林敢说我乃东京四大才子之首,陈启明却从不敢自称江宁第一才子,哪怕这是人尽皆知的事情,也不敢在文风鼎盛的江南这么狂。
至于武夫,那就更上不了台面了。
京都太岁的名声,在青州、徐州这种江湖人聚集的地方,肯定是能吓住小儿夜啼,但到了江南,唯一的评价就是自持武力的莽夫。赵天洛便是在这样的环境下长大,所以入了东京后,才不把曹华放在眼里,觉得就是个为虎作伥的宦官义子。对苏轼照拂有加,也有江南重视寒门才子的原因在其中。
不过曹华现在也不把这些东西放在眼里了,才子也好,莽夫也罢,都影响不到他现在的生活,他只不过是去江南旅游罢了。
三月末自汴京广济运河出发,一路南下到杭州,直线距离一千五百里,但江河明显不是直线,沿途兜兜转转,哪怕是日夜兼程,也是一段极为漫长的旅途。
刚刚启程之时,所有人都带着新鲜感,特别是靖柳,因为自幼在汴京长大,也是第一次出远门,站在甲板上尚景,还颇有雅兴的作了几首小诗。
玉堂则不用说了,大眼睛亮晶晶的站在栏杆边上,让绿珠抱着表演泰坦尼克号的经典动作。
只是过了两天的功夫,这股新鲜感便被冲没了,一切都变得枯燥起来。
曹华抱着给夫人解闷的心思,自然就把靖柳和洛儿拉到房间里谈人生理想,这算是路上排解寂寞最有效的法子。
他体格强健异与常人自然能抗住,只是洛儿和靖柳明显受不了,倒不是床上受不了,而是怕他把身体折腾坏了,再无聊枯燥也不愿意夜夜笙歌,必须按时作息作风节制,敢用强就哭。
曹华闲的无聊,便在甲板上撑开桌子,叫上荆娘子过来打麻将。
别说,这东西排解寂寞极为有效,刚开始玉堂只是站在旁边看着,后来实在馋的受不了,就晚上偷偷跑到曹华房间里,把自个屋里的凳子抱过来,让曹华给她再刻一副麻将。
曹华自然手到擒来,只是材料不够,还搭上了自个房间里的桌子。
这样甲板上就撑开了两张桌子,闲的发慌的丫鬟和随行的李百仁等,自然而然就开始眼馋,但他们当属下的,自然不敢明说。
曹华体谅下属,便又多刻了几副麻将,然后就收不住了。
刻几张木头牌实在用不着多高的技术,连黄铁锤这样的糙汉子都能做到,虽然没曹华雕刻的好看,但能用就成。
于是乎,船舱里的桌椅板凳很快都失踪了,连船娘用来做饭的案板都被李百仁偷偷拿去,气的船娘持着擀面杖追着李百仁打,身边的儿子还在后面追着喊“别打我爹!”,说起来也挺有意思。
随着官船变成了赌船,路程才走了三分之一。
路上无惊无险,直到一天晚上,曹华正在房间里和三个女儿家玩脱衣麻将的时候,路过的一艘商船,才引起了他的注意...
房间中红烛摇曳,点点熏香缭绕。
曹华坦然自若的把玩着玉质麻将,笑容玩味。
洛儿坐在左手边,经常在府上和玉堂对赌,早已经成了高手,身上衣衫完好无损,表情镇定。
靖柳虽然技术不怎么样,可在他身上吃亏已经吃出了经验,叫靖柳进屋门窗紧闭的打麻将,靖柳稍微琢磨了会儿,竟然猜出了他的心思,穿的厚厚的才过来,此时虽然穿的单薄了些,但也算坦然自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