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冷着脸,眯着眼,“她那么厉害,你怎么不去跟着她,何至于在这儿受我的冤枉气?”
“属下该死。”
阿力忙单膝点地,抬手给了自己一耳光,惊惧地看着主子。
他原本不过是段夫人买来伺候少帅的一个仆人,和段家签的是终生卖身契,一辈子都是个奴才,是少帅不愿意作践他,将他带到军营一起训练,让他摆脱家奴的身份,成为一个堂堂正正的军人,少帅对他而言,已经远远超过了主仆的关系,既是他的长官,也是他的大哥,他对他的敬重,犹如父兄。
“起来。这是在军营。”段寒霆声音冷冷的。
阿力吓得赶紧起身,惶然意识到自己身上还穿着军装,怯怯地抬头看段寒霆一眼,嗫嚅道:“那我……回家跪。”
段寒霆眉宇间闪过一丝不耐,“我不在家,你跪给谁看?”
阿力又是一哆嗦,却有点不明白少帅的意思了。
见他一直盯着那床大红被子看,阿力到底跟了他许久,明了几分,试探性地道:“那,要不,您也回家?”
“嗯。”
几乎是三秒后,段寒霆便轻应了一声,站起身,“那就回吧。”
他将处理好的文件放进抽屉,上了锁,便披上外套大步流星地往外走,对身后一脸懵逼的阿力吩咐,“把被子也带上。”
阿力:“……”
吓得他这一头冷汗。
真是伴君如伴虎,君心难测啊。
晚间和老爷子师伯们聚过餐,荣音便回了自己的院子。
小酌了几杯,她脸色还有些红扑扑的,眼神也有些迷离,推开窗户,眺望着深蓝色的夜空,不满的嘟囔道:“怎么一颗星星都没有啊……”
“说是今天晚上有暴雨呢,蚂蚁都聚成一窝一窝的,您没听见打雷吗?”
莲儿过去铺床,只觉得身后冷风嗖嗖,一回头便见荣音正坐在窗边,吓得“嗷呜”一声,赶紧过去把窗户关上,“您感冒还没好呢,怎么能吹风呢?”
“没事儿,心里燥的很,吹吹风让自己凉快些。”
荣音说着又将窗户推开,莲儿急的不行,赶紧抱来一床毯子给她裹在身上,听她继续嘟囔,“要下雨吗?为什么不下雪呢?北方不是下雪应该多吗?”
“下雨还是下雪不是一样吗,反正都很冷就对了。”
“是啊,都很冷。”
荣音曲着腿,下巴抵在膝盖上,喃喃道:“这个冬天,怎么就是暖和不过来呢?”
就像人的心一样,怎么都暖和不过来。
她其实,没有什么别的愿望,就想能够快快乐乐的过个年。
已经很久,没有过个快乐的新年了。
小时候,过年会穿新衣服,会吃饺子,阿娘会给她发红包,晚上会和她一起守岁,直到她撑不住眼皮,靠在阿娘的怀里睡着。
以往稀松平常的日子,为何现在却成了一种奢望?
她注定,又要一个人了。
“夫人,咱们别在这里吹冷风了,越吹越冷。”
莲儿抚了抚胳膊,跺了跺脚,冻得牙齿上下打颤,说话都不利索了。
荣音回头,突然浅浅笑道,“莲儿,过几天让李峰把宋大爷和大妈接过来吧,正好趁着年前这段空闲的日子,你陪他们好好在京城逛一逛。”
莲儿愣了一下,旋即又惊又喜,“真的吗?可以吗?”
“当然。”
荣音笑着,“快过年了,过年不就是应该一家人聚在一起吗?把他们接来,咱们一起过年,人多也热闹些。”
莲儿兴奋不已,连连应着。
缓缓关上窗户,荣音想,虽然生活残酷,希望渺茫,但她还是想努力地制造幸福,阿娘嘱咐她要好好活着,他就一定要活出个人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