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那日,也是吓坏了。”
陆卿卿脸上露出怯弱之色,“我这人胆小,从来没见过那种场面,回到家就大病了一场,话都说不出来,也没有及时报警。等我再次清醒过来的时候,已经过了好几天了,还以为舒岚已经获救了,没想到她遭了这么大的难,她肯定以为我不救她,生我的气了。”
“原来是这样。”
荣音了然般地点了点头,端详了陆卿卿片刻,“不过陆小姐看上去气色极好,一点儿也不像大病初愈的模样。”
她一个医生,还看不出谁有病没病吗,当着她的面就敢装虚弱,以为自己演技好就能蒙混过关?
陆卿卿一再被荣音打脸,表情一垮再垮,手里的酒杯都快被她捏碎了,“少夫人是不相信卿卿,以为我在说谎吗?”
她不知是心虚还是气愤,声调不自觉扬了起来,她声音本来就细,稍微一扬声就显得很尖利,引得正在聊天的几位男士话音戛然而止,纷纷朝这边看过来,刚刚还聊得好好的,怎么忽然间吵起来了?
陆卿卿在那坐着,脸色涨得通红,眼眶也红的厉害,泪水在眼眶里摇摇欲坠,看上去楚楚可怜,像是遭受了莫大的委屈。
荣音吃香喝辣,啄一口酒,怎么看都像是咄咄逼人的那个。
没有理会旁边扫过来的目光,荣音淡淡道:“我相不相信不重要,让陆小姐姐妹相称的人也不是我,你见死不救的更不是我,所以你不需要跟我辩解,也不需要求得我的信任啊。“所以你这么激动,又摆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做什么?恶心谁呢这是?
若不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荣音真想翻她两个白眼。
被她这么一说,陆卿卿更委屈了,两行泪顺着眼睑滑下来,哽咽地说了句“对不起,失陪一下”,便抓起手包朝洗手间的方向奔去。
杨慕臣忙跟着站起来,“我去看看她。”
小王爷见美人落泪,心里很是不落忍,张口就质问荣音,“你怎么欺负陆小姐了,把人都气哭了。”
荣音一瞪眼睛,“你哪只眼睛看我欺负她了?”
她这一声喝不亚于河东狮吼,吓得小王爷缩了缩脖,秒怂当场,弱弱地道:“她都哭了。”
荣音不屑一声嗤笑,“哭了怎么了,哭了只能说明她泪腺比较发达,要是所有哭鼻子的人都是受害者,但你应该去巡捕房见识一下,关在号子里的,多少杀人放火的凶恶之徒,天天趴着牢门哭喊自己冤枉,哭两嗓子就能证明他们无辜?贼喊捉贼罢了。”
小王爷被她噎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好像他再多说一句,荣音就要请他去巡捕房喝茶似的。
醇郡王在一旁蹙了下眉,照弟弟的后脑勺轻拍了一下,“不关你的事,吃你的饭。”
“哦。”小王爷摸了摸脑袋,登时不敢再多言。
段寒霆见荣音脸色青白,知道她被气到了,问道:“不舒服的话,我们就先走。”
这顿饭再吃下去也食之无味了,荣音点了点头,叫服务员过来结账,醇郡王忙说自己做东,荣音率先给了钱,道:“好好一顿饭,让我搅得不痛快了,合该我买单。改日我在家里摆一桌,好好招待您,还望奕哥到时候赏脸,到时候咱们喝个痛快。”
醇郡王笑着应下,“却之不恭。”
稍顷陆卿卿和杨慕臣从洗手间的方向出来,和醇郡王寒暄了几句便也做了道别,在酒楼门口分道扬镳。
走的时候,醇郡王提了一下德亲王府一事,杨慕臣点了点头道这事交给他来办,让他等消息。
坐上黄包车,赢振还恋恋不舍地回头看,见陆卿卿正要往车里钻,触到他的眼神,站稳身子朝他露出一抹笑容,温柔地挥了挥手。
赢振眼底一喜,傻呵呵地也跟着挥了挥手,被醇郡王硬生生将脑袋掰了回去。
可那抹窈窕的身影和迷人的微笑,却如春风过境一般钻进了他的心里。
“清醒一点,她不是你该想的女人。”
一道冷沉的声音倏然打破他的幻想,对上大哥冷冽的眼神,赢振心中一震,嗫嚅地咕哝一句,“大哥说什么呢,宁儿听不懂。”
醇郡王冷哼一声,“我不管你能否听得懂,你给我离陆卿卿远点,咱们爱新觉罗家,可容不下这样的女人。”
赢振不服道:“人家是明星,又不是女支女,怎么就容不下了?”
醇郡王面色严厉,嘴角透着一丝说不出的讥讽,“你娶一个女支女,都比娶她要干净。”
“大哥你怎么这般侮辱人——”
赢振仰头想要顶嘴,被醇郡王一个巴掌打断了后面的话头,触到他冷厉的眼神,他捂着脸吓得怦怦直跳,一个字都不敢再多说了。
醇郡王靠在黄包车上,闭目缓了口气,弟弟终究是年少无知,岂不知越是漂亮的女人越有心机,越会骗人。
陆卿卿是如此,荣音何尝不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