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林孝成现在怎么样?”段夫人恨声问。
段寒霆冷冷一笑,“命都让我折了半条,要不是顾忌着大姐,不想让她顶着寡妇的名头,我直接要了那畜生的命。”
“没把人打死就好,不然林家那边也不好收场。”
段夫人凝眸,看着儿子冷峻的眉眼,突然伸手拍了一下他的脑袋,段寒霆正在剥一颗橘子,差点将鼻子拱进橘瓣里,“……”
他抬起头来,一脸懵地看着老娘,打我干嘛?
段夫人朝他瞪眼睛,“你真是翅膀硬了,前脚刚闹着分家,这又撺着你大姐离婚,你是真闲的没事干,不想当这个少帅了是吗?”
段寒霆垂下眼眸,继续分着手里的橘瓣,漫不经心地问,“您觉得我做错了?”
段夫人叹口气,知道也是环境逼人,怪不得儿子。
“离婚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从长计议吧。”
气氛僵持片刻,段夫人突然问道,“你来了,怎么阿音没跟着你一起过来?”
好像所有人都习惯了他俩的成双入对,卢妈这样问,段夫人也这样问,段寒霆给了同样的回答,说天太晚了,不愿意让她奔波。
“拉倒吧,阿音如果要来你拦得住她?除非你压根没给她来的机会。”
段夫人一眼看穿,“怎么了,是不是因为她把舒岚送到我这里,让你不痛快了?”
段寒霆将橘瓣填进嘴里,冰凉清甜的汁液滑进喉咙,才让他烦躁的内心得到了些许滋润,他淡淡道:“没有。”
“不开心都写在脸上了,还说没有。”
段夫人一戳他的脑门,嗔道,“小心眼了不是?这事一出,你就应该把舒岚送到这里来,还把人接回去,本来舒岚就和阿音不对脾气,你还硬把两个往一起凑,不是平白让两边都不痛快吗,你夹在中间也别扭,你们男人啊,处理这种事情就是缺个脑子。”
段寒霆手里的橘瓣再难入口,咕哝一声,“是音音把大姐接到家的。”
“那是她因为你选择了大度。”
段夫人将他说给段舒岚的话说给他听,“说句不好听的,我自己生的闺女我知道她是什么脾气,林孝成打她是该死,但舒岚未必没有错。那个女大学生的事情,阿音早就知道,也告诉我了,是我去解决的,至于她为什么突然又找上了林孝成,我还需要进一步的调查。”
段寒霆一愣,瞳孔微缩,“音音早就知道?”
段夫人点了点头,无奈地叹道,“造孽呀,那林孝成真不是个东西,搞大了女学生的肚子,舒岚气不过,把人家的孩子弄死了,祸不及胎儿,你大姐这股狠劲,比我可厉害多了。”说着,段夫人苦笑一声,眼底布满悲凉与沧桑。
段寒霆眸色深沉。
母亲在生意场上是出了名的心狠手辣,却从来不曾毒害过姨太太们肚子里的孩子,否则他也不会有这么多弟弟妹妹,他知道母亲并不是没有手段,只是狠不下这个心,可大姐是徒有一颗狠心,横冲直撞地去找人算账,弄掉了人家的孩子还想要杀人灭口,手段恶劣低端。
换做是他,若是娶了这么一个婆娘回家,知道自己的孩子死在她手里,估计也会压不住火,更何况林孝成本就对大姐不喜。
“舒岚弄到今天这个地步,林孝成的确可恶,但一个巴掌拍不响,她也有错。”
段夫人道:“换做别人,摊上这么个大姑子,别说救她收留她,连管都不会管,甚至连落井下石都是有的。你忘了,你大姑以前是怎么刁难我的?我那一胎又是怎么掉的?哎,你们这些男人啊,从来都不知道女人为了婚姻能忍让到什么地步。阿音对舒岚,已是仁至义尽了,我这个当婆婆的都没话好说,你这个当相公的,若是因为这件事给她脸色看,就真是不知好歹了。”
段寒霆薄唇一抿,眼底的黯淡倏然散开了几分,扬了扬唇角,说他知道了。
将剩下的橘瓣塞进段夫人的手里,他霍地站起身子。
段夫人看着他站起来,明知故问道,“不是说今晚不回去了,要留下来陪我一晚吗?”
“您有大姐和卢妈陪,不差我一个。”
段寒霆俯身在母亲的额头上亲了一口,“等忙过这阵子,我带阿音一起回来看您。”
说罢,他就乘着夜色匆匆离去了。
卢妈正端着茶盘进来,听着段寒霆欢快跟她挥手告别,愣愣地问,“少爷这是怎么了,怎么突然又要走啊?”
段夫人裹着毯子从美人榻上站起来,笑道,“回去陪媳妇了呗。这傻小子,什么都懂,却非要闹这个别扭,自己瞎折腾去吧。”
……
段寒霆离开后,荣音在偌大的客厅枯坐了一整晚。
莲儿劝她回房休息,她说睡不着,索性看些账本打发打发时间,莲儿执意要留下来陪她,结果自己没熬住,倒在沙发上睡着了。
还没开春,天气依旧是冷的,外面风很大,吹得窗户沙沙作响,荣音从卧室里抱出一床被子给莲儿盖上,自己缩在沙发里看着账本。
本子上密密麻麻的数字,都是钱,以往她能一目十行,处理起账目来飞快,今晚心不在焉,竟是一个字也看不进去。
偌大的客厅,除了一棵发财树陪她,空空荡荡,说不出的昏暗与孤寂。
好像段寒霆不再身边,她连呼吸都是没有温度的。
这是第一次,他丢下她,一个人离开。
还真是不习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