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车,雷震吩咐护卫驻守在门外,另外安排两人去检查安全,他跟着荣音走了进去。
荣公馆里半点亮光都没有,无处不透着阴森的气息,像是一座古墓,一点儿人气都没有,冷到人心里去。
荣音拢了拢身上的披肩,踩着楼梯往楼上走,这次没有红槐的阻拦了,她畅通无阻地上了楼,站在卧房门口,缓缓推开了门。
一打开门,扑面而来的不是烟草的味道,而是一股刺鼻到令人作呕的臭味。
荣音忍不住掩鼻,雷震跟在她身后也嫌恶地蹙了蹙眉。
卧房里很昏暗,只有半敞的窗帘微微透进一点亮光,里面臭气熏天,阴森可怖,比当日荣音闯入林小公馆关押段舒岚的暗室还要腥臭,荣音被那扑鼻的气味顶的半天没反应过来,拼命掩着口鼻才缓下胃里那翻江倒海的恶心,而在看到荣邦安的刹那,她还是愣住了。
荣邦安已经瘦的皮包骨头,灰不溜秋的褂子松松垮垮地穿在身上,沾满了脏物,下摆还浸泡在一滩尿液中,脚边还有一坨一坨的粪便,他脖颈拴着一条狗链,连同双手双脚都被绑了起来,脸上、胳膊上全都是狰狞刺目的伤,几乎辨认不出本来的模样。
荣音震惊地捂住嘴巴,不敢相信眼前之人是荣邦安。
她以为他死了,可那粗重的呼吸声还能听到,听见人来,荣邦安艰难地睁开眼睛,就看到了立在门口的荣音。
像是雷击一般,他整个人一个激灵,睁开浑浊的双眸,痴痴地看着她,哑声唤道:“晓娥……”
他一声低唤,将荣音从惊愕中拉了回来。
她今日的打扮,确实和阿娘年轻时的装扮一样,加上她与阿娘三分神似的样貌,在昏暗的灯光下被认错一点儿也不稀奇。
荣邦安此刻的精神似乎已经处在了恍惚之中,他歪头看着荣音,喃喃道:“晓娥,你……你终于舍得来看我了。”
他说着,想要朝她爬过来,带动着身上的狗链吱吱啦啦响,随着他的动弹,身后的草堆里突然钻出来两只耗子,嗖嗖嗖的乱窜。
“夫人。”雷震怕吓着荣音,想要将她挡在身后。
荣音微微摇了摇头,表示她不怕,小时候住在柴房那会儿,耗子、蟑螂什么她没见过,那时候经常被虫子叮的满身是包。
“晓娥!”
荣邦安被拴着,无法往前爬去,冲着荣音凄怆地喊了一声,“你是来找我索命的吗?”
荣音眯了眯眼睛,学着阿娘的声音冷冷道:“我不该找你索命吗?是你亲手杀了我,还有我的孩子。”
“是,是我的错!”
荣邦安痛心疾首地以头触地,倏然又抬起头,一把鼻涕一把泪,“那也是我的孩子啊……都是文青竹那个贱人,是她诓骗了我,让我误以为你和别的男人有奸情,还怀了野种,我是一时气愤,才做了错事,你要原谅我啊!你要索命,尽管去底下找文青竹算账好了!”
荣音沉默地俯视他,唇角勾起一抹冷笑,“都到了现在,你还不知悔改,依然把过错推给别人。”
她冷冷道,“文青竹是有错,可你才是我的丈夫,我怀胎八月受了多少罪,躲过了多少暗箭才将孩子保住,这孩子没死在别人手里,却死在了他亲手父亲的手里,虎毒不食子啊荣邦安,午夜梦回之际,不知道你有没有做过噩梦,梦到一个浑身是血的孩子在喊爹爹……”
“不,不,不!”
荣邦安兀的缩回身子,一个劲儿地哆嗦,“孩子不是我杀的,不关我的事!那孩子不是我的,荣音也不是我的!”
荣音瞳孔猛地一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