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瑜的孩子死了。
在肚子里已经七个多月,是个男孩。
到医院之时,已经检测不到胎心了,在经历了几个小时的宫缩和阵痛后,胎儿被引产出来,胎死腹中。
冯母听到噩耗当场昏了过去,冯父抱着老伴儿,刹那间老泪纵横,五夫人也是腿软倒在了段大帅的怀里,段大帅绷着脸,脸色铁沉。
段寒江整个人都僵在了手术室门口,脸上的血色褪的干干净净。
段大帅一脚踹在段寒江身后,喝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好端端的,婉瑜怎么会摔倒?!”
段寒江说不出话,上下牙齿打颤,眼圈通红,浑身都在发抖。
站在他身后的女子迈步上前,轻轻握住了段寒江的手臂,对段大帅道:“段伯伯,您别怪五少,这事不是他的错,是冯小姐不小心出了车祸。”
“你是谁?”段大帅狐疑地打量着眼前的女子。
女子盈盈一笑,“我叫文雪莹,是文蓝野的女儿,刚刚留学回来,现在在五少的公司做秘书。”
荣音正安抚着冯爸冯妈,听到这里,眼眸倏然朝这边扫过来,通红的眼睛倏然眯紧。
原来她就是文雪莹,原来她就是段寒江的秘书。
“是文家的女儿。”
段大帅神色漠漠,冷声问道:“你说婉瑜出了车祸,肇事司机是谁,是谁撞的她,害死了我孙子!”
他铿锵有力的声音炸响在走廊里。
“车是我开的。”
一道清冽的声音突然插进来,众人循声望去,便见一个穿着黑色西装,高大笔挺的男子背着光走了过来,五官立体,身形薄削,不失硬朗。
荣音觉得这人很眼熟,却想不起来是谁,段寒霆却是一拧眉,认出了来人,冷冷念出他的名字,“汪拙言。”
是他!
颖军少帅,京津四公子之一,汪拙言。
段大帅认出了他的身份,神色却更冷了些,“是你撞的我儿媳妇?”
“准确的说,是您儿媳妇撞到了我的车上。”
汪拙言神色一派清冷,没有丝毫情绪地将事情始末讲述了一番,“出事地点在令郎公司附近,目击证人很多,都可以帮汪某作证。”
“你有脸说!”
段寒江猛地上前揪住他的脖领,“我媳妇疯了,见到你的车生生往上撞?她不要命了吗!”
汪拙言凉凉地看着他,唇角冷笑,“我也在想,这女的是不是疯了,生生往我的车上撞。看来她不要命的原因,是因为你。”
“你混蛋!”
段寒江举拳就要打,汪拙言却握住他的拳头推了他一把,只把段寒江推的一个趔趄,他目露不屑,抚了抚被弄皱的脖领。
荣音这才看到,汪拙言身上的血迹比段寒江要多的多,只是因为他穿着黑西装看得不是那么明显而已,难道是他把婉瑜送到医院的?
那段寒江呢,他当时在干什么?
来不及问,护士将做完清宫手术的婉瑜推了出来,众人齐刷刷围了上去,看着她惨白如蜡的神色,荣音痛如刀搅,心疼地唤道:“婉瑜……”
冯父冯母亦是心疼地看着女儿,红着眼睛,捂着嘴失声痛哭,话都说不出来。
婉瑜勉力睁开眼睛,哑声道:“不关他的事。”
苍白无力的五个字,却让众人听得清清楚楚,站在人群之外的汪拙言也听到了,波澜不惊的眼眸微微颤了一下。
紧接着他听到了她的第二句话,“是我自己撞上去的。”
他无声地蜷了下刚刚洗干净血的手,身上还沾着大片大片的血迹,真是倒霉的一天,可那个几个小时前面如死灰蜷缩在他怀里的女子,似乎更惨。
“瑜儿……”
段寒江扑跪在床前,带着哭腔呼唤他妻子的名字,想要握住她的手。
婉瑜偏着头不去看他,只是将手从他掌心里抽了出来,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刀口扯得骨头像碎掉一般的疼,疼得她怦然又冒出了一身密密匝匝的汗。
浑身的力气都散去了,可抽离的那一刻,她竟然有着说不出的轻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