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瑜淡淡道:“我遇人不淑,和您教子无方,没有必然的联系。您有一个好儿子,只可惜您的好儿子并不是我的好丈夫。”
终于说出了心里话,婉瑜郁结的心舒畅了很多,她不再恼怒,甚至心底的阴霾都散去了些。
五夫人却是瞬间黑了脸。
小六感受到了气氛的窒息,突然横插进来一句,“我喜欢婉瑜姐姐,当然也喜欢婉瑜嫂嫂,但比起婉瑜嫂嫂,我更喜欢婉瑜姐姐。”
她这一串绕口令似的发言把婉瑜逗笑了,她捏了捏小六的脸蛋,道:“我也是。不过,我很快就是你的婉瑜姐姐了。”
小六不太明白这话的潜在意思,五夫人却是瞬间听懂。
她这才猛地想起自己来时的目的,脸色缓和了些,语气也变得温和起来。
“夫妻之间哪有不磕磕绊绊的,床头吵架床尾和,日子不就是两个人搭伙过日子吗?男人在外打拼事业,女人在家相夫教子,哪家不是这么过来的?”
五夫人坐在床边温声劝道:“妈是过来人,听妈一句劝,男人都这样,哪个男人一辈子只有一个女人的,自古以来都是三妻四妾,在家里吃饱了,才不会去外面偷腥,你是个做正妻的,只要稳住自己的身份地位,何必管他那么多呢。心放宽点,雪莹一看也不是个爱争抢的,到时候你们肯定能合得来……”
“妈!”
婉瑜实在听不下去了,沉声打断了她。
“啊?”五夫人一怔,抬起头来看着婉瑜,看到了她铁青阴沉的脸。
婉瑜缓了半天气,才把胸腔翻腾的那股浊气生生憋住了,半响,她苦笑一声,“您看错我了,也抬举我了,我心眼小的很,放不宽。”
五夫人:“……”
“男人不是都三妻四妾的,也有一心一意的,我父母就是这样。我从小耳濡目染的,是他们祸福同享,无论在什么艰难的环境下都没有放开彼此的手,后来日子过好了我爸也从没生过贰心,我以前以为我爸是世界上最普通的男人,却没想到,他竟然成了一个稀罕物,只可惜段寒江不是我的稀罕物。”
婉瑜抬起头来看着她,眼睛有些红,眼底是深深的失望和倔强。
“妈,我要是想找个搭伙过日子的丈夫,我就不会找段寒江了,要是只图过日子,我一个人不是更自在吗?”
她自嘲一笑,“我嫁给他,只因为我爱他,他也爱我。我只是没想到,这份爱情的保鲜期这么短,起初我以为我会受不住,没想到先受不住的,是他。”
五夫人看着婉瑜这副伤情绝望的模样,眉心拧了拧,“我知道你现在还在气头上,等你缓过这几天再说,我让老五过来给你赔罪……”
“不必了。他跟我赔过罪了,但我不接受。”
已经做了的事,再说一句轻飘飘的“对不起”,有什么用?
此后若干年,婉瑜回想起某年某月在病房里和她曾经的婆婆说过的那句话,都觉得那是自己这辈子说过的最洒脱最痛快的话。
她微微笑着,对五夫人道:“您放心,我不会和文雪莹争什么。段寒江这个人,连带段家五少奶奶的身份,我全部,拱手相让,我成全他们的爱情。”
五夫人本是要去劝和的,却没想到反而劝成离了,婉瑜要和段寒江离婚的心坚定的如同磐石,谁也无法动摇。
冯父冯母起初也觉得女儿任性,但得知了事情真相后,在婉瑜出院的那天,冯国维看到段寒江,怒不可遏地过去给了他一拳,打得段寒江鼻血横流。
一个快五十岁的人,过去打横抱起女儿,气红着眼睛,哆嗦着唇对段寒江说,“从此以后,冯家没你这个女婿。我的闺女,我自己疼。”
冯夫人也红了眼圈,哀哀叹气,“怎么会这样呢?”
是啊,怎么会这样呢?
段寒江颓唐地跪在地上,看着冯父冯母带着婉瑜离去的身影,那一刻,他知道他失去了全世界。
他的爱人,他的家庭,他的事业,全都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