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更半夜,荣音穿上衣服出了家门,自顾开车往会馆开去。
一路上,她的脑袋都是木的,差点撞翻路边的黄包车。
猛踩刹车,身子重重一晃,她握着方向盘的手止不住的颤抖,不知平静了多久,才又踩下油门,继续往前开。
抵达会所的时候,婉瑜已经到了,正站在门口焦灼地等她,身上还披着一套军装。
荣音下了车,被夜晚的凉风吹得大脑清醒了些,远远便听见有相机咔咔拍摄的声音,她猛地转头,就见一道黑色的身影迅速地躲到了墙后。
婉瑜自然也发现了,赶上前来忧心忡忡地对荣音道:“我让拙言把记者都赶走了,但照片已经拍了,这事恐怕遮不住了。”
荣音抬头望向会所,正对着门口有一条长长的走廊,走廊上还亮着盏盏明灯,散发着微黄的光,像是要照亮每一个客人面前的路。
可她却觉得前方无比昏暗,好像心脏某个地方被击垮了,崩裂开,鲜血在源源不断地往外冒。
她突然有些不敢向前走了。
婉瑜伸手扶住她,眼里是止不住的疼惜,还有感同身受的愤怒跟哀伤,她道:“别怕,我跟你一起去。”
汪拙言适时走出来,见荣音来了,看向她的目光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心里暗叹一口气,他道:“段寒霆醒了。”
荣音瞳孔猛地一缩,忽然抬起脚,大步流星地往里走。
来到走廊最深处的一间包房。
荣音的手握住门把,却忽然一顿,回头对婉瑜道:“辛苦你们了,接下来的事,就交给我吧。”
婉瑜知道她的意思,点了点头,拉着汪拙言离去。
上了车,却又不让汪拙言发动车子。
“咱们在这等等,等阿音出来再说。”
汪拙言看着满脸不放心的婉瑜,“那为什么不留下来陪她?”
婉瑜摇摇头,“阿音的性子跟我不一样,她要强得很,不喜欢在别人面前示弱,更不希望暴露段寒霆不好的一面。我也怕留下来,会忍不住揍段寒霆。”
“刚才要不是我拦着你,你早就揍上去了。”汪拙言一秒拆她的台。
婉瑜瞪起眼睛,冷哼一声,“他不该揍吗?要不是怕阿音守寡,怕忆慈年幼丧父,我一枪崩了他!混蛋!他们老段家的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确实如此。”
汪拙言帮腔,“尤其是段寒江那厮,最不是东西。你离开他嫁给我是最明智的选择。”
提起段寒江,婉瑜的心就堵得慌,顿时想起了两年前,自己当场捉奸时那狗血的一幕,那种雷劈般的感觉,她到现在也忘不了。
可今天,却要在阿音身上发生了。
阿音又该怎么办呢?
……
荣音推开了门,迈着连她自己都不知道是什么样的步伐走进去。
映入眼帘的,是混乱且糜烂的一副画面,极具冲击力。
段寒霆坐在沙发上低头抽着一只烟,身上还穿着笔挺的军装,还是早上走的时候那干净利落的模样,可一抬起头,却是一双猩红的、疲累的眼眸。
“音音……”他看着荣音,把烟从嘴里拿下来,嘴巴翕动了两下,剩下的话一句也说不出来了。
荣音的目光在他脸上短暂停留,就转移到了邓诗雯身上。
邓诗雯整个人都罩在被子里,只露出光洁的肩颈,身上穿着一身香槟色的真丝睡衣,锁骨处印着几块扎眼的红痕,头发有些凌乱,软趴趴地披在肩上。
两个人四目相对,荣音看到了她脸上些许的难看和窘迫,但更多的是挑衅、得意,还带着点破釜沉舟、壮士断腕般的大义凛然。
荣音悠悠开口,“邓小姐,恭喜你,终于得偿所愿了。”
邓诗雯本以为荣音一上来会刮她一个耳光,没想到她一开口竟然是“恭喜”,让她不禁有些错愕,可这句话比刮她一记耳光还要狠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