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立着的两个仆妇赶紧将托盘递了上去,邓诗雯和杨汉宸纷纷端起茶杯,奉给两位高堂,“爹,请喝茶。”
“娘,请喝茶。”
杨老太爷轻“嗯”了一声,将茶从儿子手里接了过来。
杨老太太却是看着跪在面前的儿媳妇,半响没有动,只沉声道:“进了我杨家的门,从此以后,便生是杨家的人,死是杨家的鬼了。我杨家满门忠烈,最容不得不守妇道,心怀贰心之人。做杨家的媳妇,杨家供你吃,供你穿,你受了欺负,杨家为你出头,但同样,你要守杨家的规矩,不可造次,明白吗?”
这一番话说的不可谓不重,尤其是“不守妇道”、“心怀贰心”两条,极具针对性,在场众人听了都觉得刺耳,这可真是刀刀扎心啊。
荣音在一旁静静地听着,看着,把礼堂搞得这般严肃,刚进门就当着满堂宾客给新媳妇下杀威棒,杨老太太也是狠角。
扪心自问,若她和段寒霆拜堂的时候受到婆婆这样的“教导”,还能否跪的住?
她还真不一定能受得了这样的委屈。
但幸运的是,她婆婆是世界上最好的婆婆,婆婆干不出这种事情,段寒霆也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娘……”杨汉宸唤了母亲一声,换来杨老太太一记狠瞪,不让他说话。
邓诗雯端着茶杯的手已经在发抖。
从小到大,她是家中幺女,天之娇女,哪怕父亲早逝,在母亲的呵护和兄姐的庇护下,她从来都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没有人敢给她委屈受!
可今天,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她的婆婆,给了她奇耻大辱,几乎每一句话,都是在打她的脸!
邓诗雯恨不得将手里这杯热茶泼向这死老太太的脸,可她不能泼,她要是泼了,这不敬公婆的罪名降下来,比她“小三”的罪名还要重上三分。
她的人生,就彻底毁了。
所以今天这份屈辱,就算跪在地上舔着吃,她也要含泪吃下去。
暗暗咬了咬牙,邓诗雯依旧稳稳地端起茶杯,低下姿态,将手中的茶杯又往上托了托,“儿媳谨记母亲教诲,定当服侍夫君,孝顺公婆。”
杨老太太瞳孔微微一眯,没有立时接过茶杯,还是让她举了一会儿,才接了过来,轻呷了一口。
人群中,慕容妍倚在门边看着跪在那里身子直抖的邓诗雯,唇角扬起一抹讽笑。
再骄傲的女子,人生走到了这个关头,也只有委曲求全的份儿。
这要是换作是她,或许还真不一定能咽下这份屈辱。
为了一个男人,把自己原本灿烂夺目的人生搞成这步田地,真的值得吗?
慕容妍朝段寒霆的方向看了一眼,却见他根本没有去瞧堂上的情形,而是戳了戳荣音的胳膊,变戏法似的掏出一块糖,展现在她面前。
荣音睨他一眼,嫌弃他幼稚,却还是笑着把糖接了过来。
段寒霆笑得一脸促狭又灿烂,眼睛里似乎只有荣音,慕容妍看着他的笑容,只觉得心脏一抽一抽地疼,眉头狠狠一蹙,别过脸,走了出去。
总算是熬过了敬茶的环节,新娘子被喜婆带到后面,宾客们如释重负地喘了一口气,这次的掌声比刚才要热烈多了,震耳欲聋。
荣音和段寒霆到席上落座,好巧不巧的,这一桌全是熟人。
除了邓家的兄弟姐妹,还有慕容大帅和慕容夫人,而段寒霆旁边的座位上,贴着明晃晃的三个大字——“慕容妍”。
真是什么尴尬来什么。
段寒霆正准备换座位,慕容妍便叼着一支烟走了过来,手在段寒霆肩膀上一拍,“坐啊段司令,怎么?不愿意靠着我,怕我吃了你不成?”
满口的烟味,满脸的戏谑,满满的挑衅,段寒霆两道剑眉蹙起,矮了下肩膀,将她的手从自己的肩膀上弹走。
他想跟荣音换座位,慕容妍又是一记讽笑,这次是朝荣音去的。
“段夫人,看男人跟看孩子似的,你到底是他老婆,还是他老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