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侯琰吃了一惊,瞪圆了眼睛,殷红的小嘴撅成圆形,身体挺直,像一只萌萌的小兔子。
德阳公主忍不住笑道:“允良,不要乱开玩笑。你那个山庄花了那么多心血,岂能随便送人。”
曹苗躬身道:“公主,我真不是开玩笑。你说得对,我在那个山庄上花了很多心血,的确舍不得随便送人。可是这次任务危险,即使有德思同行,恐怕也是九死一生。万一回不来,这山庄自然也没机会住了。送给小妹,也算有个念想,将来还有人偶尔想起我。”
“别说这些丧气话,你一定能安然归来。”德阳公主忍不住抹起了眼泪。
曹苗这是安排后事啊。如果不是任务危险,他怎么可能这么做。她很想劝曹苗不要去,可是曹苗为了亡母,不可能不去。老天对曹苗也太无情了。幼年丧母,身患狂疾,现在又要以身赴死,什么倒霉的事都被他碰上了,步步往绝路上逼。
想到心酸处,德阳公主泣不成声。“允良,你阿母的在天之灵,一定会保佑你的。”
曹苗强笑了两声,咬着嘴唇不说话,眼圈泛红,眼泪在眼眶里打转,让人心疼。就连曹纂都有些不忍心,伸出手臂,揽着曹苗的胳膊,轻轻拍了拍。
夏侯琰的眼睛也红了。她想了想,仰起头。“阿兄,你一定要回来。”
“借小妹吉言。”曹苗低下头,两滴清泪落在手背上。
夏侯琰起身,飞奔下堂,洒下一路泪水。
天子伸手叫过一个侍者,让他去传太医。然后抬起头,瞅了荀霬一眼。
“曹苗还在太尉府?”
荀霬微怔,随即说道:“是的。不过”
天子摆摆手,哼了一声,脸色不太好看。他让荀霬去太尉府,就让要他亲眼看着曹苗和司马懿见面,免得他们之间有什么交易。现在倒好,曹苗还在太尉府,荀霬却回来了。
曹纂是在曹苗身边,可他是个粗人,有勇无谋,能看住曹苗?
想到曹苗主动带上曹纂,可能也有自证清白的意思,天子心里还是很满意的。曹苗虽说行事不循常理,甚至常有荒唐之举,大是大非倒是分得清的。
倒是荀霬,虽有名气,却当不得大用,也不知道先帝当年为什么那么喜欢他。
应该还是荀令君的遗泽吧。
天子的嘴角轻挑,神情足堪玩味。荀霬看得清楚,连大气都不敢喘,更不敢正眼看天子,只能盯着自己的脚尖,用余光打量天子。
天子收回目光,顺手翻了翻案上的奏疏。“太尉的伤重吗?”
“重。”荀霬想了想,又道:“很重,腹部裹伤的布都被血染红了。”
“曹苗行事孟浪,看来不给点教训是不成了。若是不然,今天是太尉,明天又不知是谁。这要是传出去,朝廷颜面何存?”
荀霬又惊又喜。他也觉得曹苗很过份,但他不能主动请求天子治罪,要不然显得心眼狭窄,无容人之量,公报私仇。天子自己决定惩处曹苗,就和他没什么关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