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大丫只是一个普通农妇,所谓的九天玄女,只是借用她名字的另一个人。”沈逍说道。
华静瑶有些失望,当时她听说郭家沟有一位号称九天玄女的农妇,容颜不老青春永驻,她还以为这是像顾氏那样,吃了驻颜之药,与赵擎和赵孟瑜有关系。
没想到只是一个骗局而已。
“郭大丫和那个年轻女子,利用这件事来骗钱?”
华静瑶听说就连县城里的太太小姐们也去向九天玄女求药。
可是她的疑问却没有得到回答,华静瑶下意识地转头去看,却见沈逍在怔怔出神。
“你怎么了?”华静瑶用胳膊肘碰碰他。
沈逍回过神来,对华静瑶说道:“瑶瑶,我想起来了。”
华静瑶没有反应过来,问道:“你想起什么了?”
沈逍看着她,轻声说道:“我想起了很多事,我想起我被人伏击,一个女人救了我,她把我带进一个村子,我不知她是敌是友,便假装昏迷,我听到有人叫她范姑娘,我还听到范姑娘说,我们费了这么多精力,死了这么多兄弟,让我把人交出去,我不答应。”
沈逍深吸一口气,华静瑶连忙伸手握住了他的手:“不急,慢慢说,我娘不在府里,今晚你别走了,我们有一整晚的时间说话。”
沈逍忍不住笑了出来,他拉起华静瑶:“我们去外面的凉亭里吧,你多穿一件衣裳,夜里有风。”
这会儿的天气还不冷,但是夜里会有些微凉。
华静瑶知道他有所顾忌,避免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所以索性到外面说话。
“也好啊,我让人在凉亭里备上点心瓜果,我们一边聊天一边赏月。”
片刻之后,两人、一狗、一猫便坐在了凉亭里。
有了这个小插曲,沈逍的精神放松了不少,他对华静瑶道:“其实我一早便猜到九天玄女的事可能只是骗局,但是因为这件事发生在郭家沟,所以我才决定要亲自去看一看。”
“当年你们遇到伏击的地方,是在郭家沟附近?”华静瑶恍然大悟。
“嗯,飞鱼卫是在距离郭家沟三十多里的地方,发现我那些护卫的尸体的。那时我虽然忘记了很多事情,但是飞鱼卫的调查案宗却是看过的,自是知道郭家沟这个地方,因此我便想去看一看。”
华静瑶白他一眼,娇嗔道:“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你有案子,我不想影响到你。”沈逍说道。
“那为何现在又想说了?”华静瑶不解。
“因为这和你现在正在调查的案子有关系。”沈逍说道。
华静瑶微微吃惊,她张大了嘴,又觉得自己张着嘴巴有些浪费,于是拿起一颗蜜枣塞进嘴里。
沈逍看她的样子实在可爱,也忍不住笑了,四周的空气也似乎变得轻松起来。
“那个村子四面环山,地势非常隐密,我听到他们的说话,猜到那个所谓的范姑娘与伏击我们的是同一拨人,便趁着他们不备偷偷逃了出去。”
“你逃了?”华静瑶睁大眼睛,虽然这已经是几年前的往事,可是她还是忍不住会紧张。
沈逍叹了口气,缓缓说道:“那个村子里的房屋、街道,以及我触目可及的一切都是石头的,村子看起来纵横交错,好像到处都有路,可实际上每条路都会分岔成很多条路,可无论我怎么走,这些路全都走不出去,我转了好久,却还在村子里。”
华静瑶皱起眉头,她似乎看到当年的小狸懵懵懂懂在村子里四处碰壁的情景,心里有点疼,连忙剥了颗葡萄喂给他吃。
沈逍掏出帕子,替她擦去沾在手指上的葡萄汁,继续说道:“村子里有很多人,他们面无表情,初时我还想要避开他们,可是偶尔撞上,他们却对我视如不见,那一刻,我甚至怀疑自己是个鬼魂,凡人看不到我。后来我渐渐明白,鬼魂不是我,而是他们。”
华静瑶吃了一惊,又不想打断沈逍的话,只好强忍着不让自己插嘴。
沈逍继续说道:“那时我经过一场大战,已经一天一夜粒米未沾,又累又饿,实在走不动了,便在一处没有人的地方靠墙坐下休息,可我刚刚坐下,便听到村子里响起钟声,接着,我便听到了尖利的呼哨声,我怀疑有人发现我逃跑了,所以很害怕,看到旁边有一块巨大的石碑,便藏到了石碑后面,然后我便看到那些刚才还如同孤魂野鬼一般的人,像是打了鸡血一样,嘴里发出尖锐的声音,有的拿着铁铲,有的拿着镰刀,还有一个甚至抱着一只锅盖大小的石磨盘。”
华静瑶吓了一跳,实在忍不住了,插嘴道:“石磨盘,他这么大力气?”
沈逍点点头:“不仅是有人抱着石磨盘,还有举着石墩子的,也有人可能找不到得心称手的武器,索性搬了一块大石头。”
说到这里,沈逍有些汗颜:“我虽然自幼身体不好,可也是从七八岁便开始练武的,自己觉得力气不小,那些石磨盘、石墩、大石头,我也是能搬得起来的,但是要想拿着这些还要健步如飞,我是做不到的。”
华静瑶点头,她知道有个人可以做到,史丁就可以,但史丁家天生神力,这一代也只有史丁一人有这种遗传,甲乙丙都没有。
除了史丁以外,华静瑶没有见过第二个人。
但是听沈逍的叙述,那个村子里有些神力的人竟然有很多。
这太令她惊诧了。
如果说出这番话的人,不是沈逍,而是其他任何一个人,华静瑶都是不会相信的。
她会认为那个人夸大其辞,但是沈逍不是那样的人,他有一说一,甚至能不说就不说。
华静瑶脸上的神情愈来愈郑重,她屏心静气听沈逍说下去,她的思绪也跟随沈逍的回忆一起,回到了三年前。
“后来我索性也学着这些人的样子,大声尖叫,如同行尸走肉一般直愣愣地向前奔跑,我很幸运,找到一把扫帚,我便把扫帚当成了武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