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临,官家宵禁,让灵丘县的年味淡了几分,大街小巷没有百姓驻足,偶尔有官兵持着枪弓大步行过,铠甲摩擦发出‘哗哗—’的响声。
客栈二楼的房间里,许不令坐在桌前,借着油灯看着舆图,挑选合适的路线,尽快赶往太原。夜莺对小麻雀爱不释手,大冬天的陪着小麻雀趴在房顶上当岗哨,一人一鸟从背影看去颇为温馨。
钟离玖玖安抚好徒弟后,从房间出来,回到屋里取了跌打伤药,放在托盘里,来到许不令的房间。
被徒弟训了一顿,钟离玖玖情绪比较低落,原本妩媚动人的双眸,带着几分委屈,闷闷不乐的进了屋,把托盘放下后,并排排坐在许不令旁边,盯着油灯,默然不语。
冬夜光线较暗,昏黄灯火映在羊脂玉般的脸颊上,晶莹粉腻,樱红檀口勾出个‘姐姐不高兴’的弧度,鼓囊囊的衣襟随着呼吸轻轻起伏,虽然没有言语,但‘还不快来哄哄姐姐’的意思展露无疑。
许不令放下毛笔,侧目看了两眼,移到跟前紧紧贴着,搂住了她的肩膀,把脸儿转过来面向自己:
“娘子,楚楚说重话了?”
钟离玖玖象征性的扭了扭肩膀,不敢和徒弟顶嘴,当着相公总不能再委屈吧啦,她眉宇间硬气了几分,瞪着许不令:
“死小子,你给我个明白话,我以后到底是老几?”
问这个,显然是方才楚楚的冷嘲热讽,刺激到了钟离玖玖痛处了。白给也罢,好歹和宁玉合平起平坐,可万一许不令这没良心的,回了肃州让她继续伺候一大帮‘姐姐’,或者干脆让她当奶娘,给宁玉合奶孩子,这还得了?
许不令笑容温和,直视钟离玖玖的双眸,微微凑近了几分,嘟嘴。
钟离玖玖可不是好糊弄的小媳妇,抬手就把许不令的脸转开:
“你别想岔开话题,姐姐我为了你,遭了这么大的罪不说,还里外不是人,你不给我个说法,我……我就不让你碰了。”
许不令略显无奈,搂紧了几分:“在我眼中都是一样的,哪有什么高低之分,别瞎想……”
钟离玖玖满眼不信:“那我和你姨掉水里,你先救谁?”
“你会武艺……”
“你—”
钟离玖玖瞪着眼睛,差点气哭,跺了跺绣鞋:
“好吧好吧,你们都欺负我,我……我本事大活该是吧?我治不了楚楚,还治不了你了……”说着便拿出银针要戳许不令。
许不令握住钟离玖玖的手腕,和颜悦色:“好啦好啦,怎么和小丫头似得……”
“你嫌我老?!”
??!
许不令表情一僵,微微摊开手:“娘子,你再这样,我动家法了。”
钟离玖玖抬手就在许不令胳膊上掐了几下,气势汹汹:
“怎么?你还想打姐姐?我什么都给你了,发发小脾气你都受不了?来吧来吧,你打死我得了,反正相公不疼徒弟不爱的,活着也没意思……”
许不令头皮发麻,只得捂住嘴,用力闷咳了几声,脸都咳红了。
钟离玖玖叉着小腰的动作一僵,连忙停下了话语,扶住许不令的胳膊:
“你怎么了?”
“没什么,在平谷和司徒岳烬、陈道子遇上,被打了几下狠的,娘子无需担心。”
钟离玖玖眼神微惊,连忙握住许不令的手腕查看——有点岔气,除此之外好像没什么问题……
许不令摁住放在手腕上的小手,略显虚弱的道:
“外伤,不是内伤,号脉看不出什么。”
医道讲究‘望闻问切’,光切脉确实不够。
钟离玖玖也顾不得发牢骚,扶着许不令站起身来,在床边坐下,然后拿过来疗伤的药物,紧张道:
“伤哪儿了?”
许不令坐在床边,随手摸了摸腿的内侧:
“中了司徒岳烬一下,你给看看。”
“嘶——”
钟离玖玖瞧见许不令拍的地方,脸色便是一白。
许不令随手拍的地方可是人腿上的大动脉,被司徒岳烬几十斤的九环刀砍一下,现在还能活着都算是奇迹。
钟离玖玖不敢大意,在许不令面前跪坐着,视线与腰齐平,解开了许不令的腰带,动作小心翼翼,生怕触及伤口。
许不令居高临下,看着跪坐在面前的如花美眷,这个视角很让人遐想连篇,他眼神显出几分笑意,却没有出声。
片刻后……
“哪儿受伤了?没瞧见呀……”
“都肿了,你仔细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