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家父子想要出城,也不容易。
所以很大的可能还在城中。
只不过现在实在抓不住也没有办法,杜英只能寄希望于自己对于整个西北的管理和教化,能够帮助他构筑出来一个铁桶一样的大后方,从而让这些潜藏在暗中伺机而动的氐羌余孽们,毫无可乘之机。
吩咐完此事之后,杜英站在沙盘前,看着参谋们调整沙盘上的布置。
向西,向北,是天水、凉州,以及北方草原上游荡的游牧民族。
向东,向南,是荆蜀、河洛和江左。
极速扩张的关中势力,看上去一下子拿下了关中、雍州和梁州,并且把秦州以及半个凉州收入囊中,但是实际上又四面环敌。
这各方势力之中,除了蜀中摆明了是安心赚小钱钱,对于大晋旗帜下的各方争斗根本不想参与之外,其余每个方向上,不管是不是属于晋朝的势力,都或多或少的流露出了对关中的敌意。
参谋们显然也意识到了这一点,因此当他们将一面面小旗帜插在沙盘上不同地点的时候,难免都露出担忧的神色。
这些神情变化,自然被杜英看在眼里。
自从创立参谋司的王猛以及作为中流砥柱的房家兄弟陆续离开参谋司、独当一面之后,参谋司上下,似乎再没有能够起到统筹以及凝聚人心作用的人物。
对此,杜英倒是早有预料。
因为无论是他还是王猛,虽不至于说是伯乐一般的人物,但是识别人才的本事还是有的,尤其是杜英对于这个时空中如雷贯耳的那些名字更是记得清楚。
所以参谋司中如果除了房氏兄弟之外,还有天赋超群,没有经过几年,乃至于十余年的打磨,也能够稳定人心、独当一面的人物,那么定然不会被轻易埋没。
早就应该崭露头角了。
所以参谋司的士气和组织度随着之前这些人的离开而快速降低,本来就在情理之中。
说到底,这也不过是一群二十来岁的年轻人罢了。
只不过战火和乱世,让他们之中的很多人看上去颇为成熟。
但也只是看上去。
杜英轻轻咳嗽一声,参谋司虽是自己提倡创办的,但是更多的是师兄的心血,因此现在没有人能够担纲,杜英自然要提醒这些患得患失的参谋们一下:
“当我们踏入安定城,从氐人的手中接过那些玉玺和田册,也等于没收了氐人牧民关中的权柄之后,我们就已经不是一个小小的世家,或者说村寨联盟了。
在关中的旗帜下,在长安太守府的实际掌控地盘之上,有数万兵马、数十万百姓,当然,这甚至只是一个有记录在档的数字,因为还有无数的流民亟待安置,让这个数值只会更大。
屡战胜利之功,灭国之功,这只会让我们受到越来越多的敌视和嫉妒,本来就是一个势力扩张的必然。
相比于面对那如同大山一样压在我们的头顶上,甚至让我们每一次吸气和呼气都变得困难的氐秦,说句实话,余更愿意面对这些嫉妒、这些敌视、这些若有若无的攻讦。”
杜英说到这里,议事堂上已经鸦雀无声。
一道道目光注视着沙盘,炯炯有神。
杜英笑了笑:“所以,就让他们放马过来又如何?氐秦这座大山,他们这些人也曾经徘徊在外,也曾经无奈的咆哮,可是结果呢?
他们没有推倒的山,我们推翻了、我们征服了,那么面对这般咆哮,那就让他们去咆哮吧,在余看来,这算什么咆哮
这不过是些犬吠之声罢了!”
杜英狠狠地挥了挥拳头:
“便让他们叫去,我们见招拆招,来者不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