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安公主抿唇微笑,应诺下来,招呼归雁离开。
司马恬起身送她们一直到门口,但是在要出门,迈出这个自己无数次盼望着要出去的门槛时,他却犹豫了,停在了那里。
新安公主回头看了他一眼,司马恬对着她摆了摆手,示意自己就送到这里了。
显然司马恬拿不出来一个能让他自己满意的方案,他不会走出这间屋子。
之前是被迫禁锢,现在则是他想给自己一个努力的理由。
新安公主会意,离去。
隐隐的,司马恬能听到那个俏丫鬟的声音:
“姊姊,刚刚我帅不帅?”
“有点假。”新安公主如实说道。
“但是你叔叔不是被吓到了吗?”
新安公主回答了,但是声音越来越低,听不清了。
司马恬自失的一笑,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
我这文弱书生,以前只道是只要一身都是胆,则以纸为刀、以笔为剑,三寸不烂之舌一样可以横扫千军。
但是万万没有想到,有朝一日连一个小丫头片子都能把我吓成这般。
这杜仲渊的身边,当真卧虎藏龙。
倒要看看,横行江左、所到之处人皆趋之若鹜的佛家和道家,在杜仲渊的手下,又能翻出来什么风浪。
而杜仲渊,又会找什么人来与我搭档,共同从无到有,建起来一个能够在都督府监管之下的教派体系呢?
想来也应该是人中英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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互相认为对方是人中英杰的司马恬和郗愔,最终在第二天上午,相见于徐州治府的大堂上。
站在一侧的还有法洁大师。
老和尚看了看左边,眼皮跳了跳,好家伙,郗家家主、京口前任老大郗愔,他还是认识的,道家的急先锋,差点儿把京口的和尚都撵出去。
接着他看了看右边,眼皮又跳了跳。
谯王司马恬,这位更是重量级,曾经在北固亭上畅饮凯歌,浑然没把对面的佛家清净之地放在心上,之后对于老和尚的请见也是爱答不理。
是个恨不得把这些寺庙都清扫出江左的激进派。
这哪里是人中英杰,简直就是佛教的眼中钉、肉中刺。
老和尚曾经幻想过自己的同僚和上司是什么样的。
就算不是佛教的供奉者,至少也应该是不偏不倚的中间派吧。
就算不是得力人马,至少也不能这么牛马吧?
法洁大师突然意识到,自己被杜英忽悠着接下来了怎样的苦差事。
想要带着佛教从司马恬和郗愔的手底下走出来,简直比登天还难。
恍然间,老和尚想起来,杜英语重心长的告诉他:
佛教,就是佛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