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看现在这些人口口声声答应,但是实际上他们说的也只是自己罢了。愿附骥尾······余的这面旗帜上,可挂不上去整家整户。”
“他们若是愿意带着家族来投,自然是最好不过。”刘牢之对此俨然早有预料,“若是不愿意的话,那阿爹就得快刀斩乱麻,尽快和他们做切割了,否则届时无论是大司马还是杜都督,看我们都只会倍加鄙夷。”
桓温和杜英不同于王谢世家之流。
王谢世家并没有篡位之意,只是想要夺权以架空皇室罢了,所以他们不介意有人站在两边,只要在自己这边一样有投入就可以,汇聚世家之力,哪怕各家只出五六成力道,那也是可观的。
但是杜英和桓温,日后需要有人山呼万岁、登临大宝的,所以他们绝对不会允许这时候出现脚踏两只船的二五仔,尤其是他们本身对于世家就没有太大的好感。
直接站在某一边,大家要么是盟友,要么是敌人,战场上遇到了,互相称一句好汉,然而如果在这个时候仍然瞻前顾后,那么恐怕就会为人所不齿了,无论哪一边赢了,最后恐怕输得都是两淮世家。
因此刘牢之必然要和刘建说清楚,那些不打算“上船”的世家们,日后断不能藕断丝连。
刘建一时有些犹豫。
毕竟也是几代人苦心经营的关系网,这其中必然有依旧瞻前顾后认不清事实的,直接切断关系,如何舍得?
“阿爹!”刘牢之又唤了一声,神色郑重。
刘建打了一个激灵,看着严肃的儿子,叹了一口气,算是做出了妥协:
“当听汝之言。”
刘牢之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说道:
“孩儿并非想要夺走阿爹手中兵权,但是需要向阿爹说清楚,现在阿爹这般难以取舍,再加之阿爹的确有诸多好友在各家之中,难以割舍在情理之中,因此日后随我刘家而行的部众,余恳请阿爹能够交给我指挥。”
刘建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这虽然是之前刘建已经默认的,但是刘牢之偏生要拿出来又强调一遍,甚至还希望从刘建这里得到肯定的答复,那说明在刘牢之的心中,显然对刘建的信任已经降到了最低。
刘牢之迎着刘建的目光,寸步不让。
大人,时代变了!
你们的那一套思想,现在已经不顶用了,该换一换了。
阿爹既然无从来换,那就余代行之!
刘建的眼底流露出些许失落,嘴唇蠕动一下,似有话要说,却又止住,无声的点了点头。
他最终还是不愿意说出口,也是为了父子之间原本还算和善的交谈不会因为自己外泄的不满之意而破坏。
刘建的这般示弱,也难免让刘牢之心头一软,但他还是一拱手:
“孩儿所为,也是家族,也是两淮诸多将士。
这两淮,一成不变太久了,这条错误的路,走的也太久了,大家都在盼望着有所变。”
“你没错,去吧。”刘建摆了摆手,送刘牢之向外走去。
当掀开营帐,一抹春日阳光洒在脸上的时候,刘建微微眯眼:
“莫要让我失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