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知道挟圣教到底又是怎么得到药方的,也不知道他们是何时得到的。
所以当初在知道千金散的时候,她才会那样震惊,因为它明明早已该消失在世上了。
四年前,当她知道这种药会危害世间,决定潜入挟圣教的时候,就已经把这一切当作是她的责,四年后的今日,这一切依旧是是她肩上的一份责任。
所以她是一定要查清楚千金散的案子的,还有那些死去的人,她也一定会还他们公道的。
“其实这次我回来,也是想着顺道可以查一查这件事的,但是没想到净莲没有找到,千金散也没有线索,而我们却到了这样境地。”
“王爷。”
她喊他一声,好像这样唤着他,她心里便会觉得安稳。
“如果我没有回京城,如果两年前我没有去宁王府找你,如果你没有遇见我,或许很多事情就不会发生,也不会这样危险。”
更不会有这一路的磕磕绊绊,她也不必为了瞒了他太多事而觉得惶惶。
她是遇见了太多的事,那些事她不说,其实是不知道该怎么说。
“总有一天,我都会告诉你的,全部告诉你。”
也不知道这样躺了多久,她觉得或许外面已经入夜了,四周还是很安静,两人这样躺在一起她便没有了之前的慌乱。
黑暗里,一切都十分的清晰,四周的死寂,他身上的冷,还有……一股淡淡的,似有若无的香味。
她忽然浑身一绷,一双眼中有些光闪出,半晌才后知后觉的摸到自己发间簪着一枝花。
“百昙。”把花拿在手中,她垂眸喃喃,脑中有瞬间闪过什么。
她想起两人在百昙花丛的时候,他们都想着护着对方,但是……她忽略了一点。
那个时候茂密的花丛里到处都是百昙花,身边都是它浓郁的香气,他们是因为那些香气才晕过去的——百昙花是没有毒的,或许是在那浓郁的香气里还藏着毒香,才让他们都晕了过去。
可是醒来之后为什么她一直都是好好的?
她开始因为太过担心徐延亭,所以忘了去想他中毒的原因,现在想起来才如醍醐灌顶。
她脸上的面具还在,也没有被人动过的痕迹,说明她的身份其实还没有暴露,徐延亭亦然如此,既然他们都不知道两人的真实身份,都把他们当作普通的刺客,那便该一视同仁,若是要下毒杀死的话不应该单单只针对他。
说明他们真的是在百昙花丛里就中毒的。
想到这里,江熹微赶紧给自己搭脉,但是或许是时间过了太久,她竟然看不出自己之前是否中毒。
如果她猜的没错的话,两人之前都中毒了,而她现在没事或许是因为已经解毒?
虽然这点有些解释不通,但是她现在没时间去想那么多,但凡是有可能的,她都愿意去相信,现在她只是看到了希望——即便是微末的一点碎光,那也比坐以待毙来的好,总归是有一条路可以试一试。
她愿意赌一把,试一试。
她用簪子化开了手腕,让鲜血流出,一点点流入徐延亭的口中。
如果她真的有服用解药的话,希望这样有用。
她找不到解药,只有这个办法了。
之后她发现徐延亭失了意识,没法吞咽,鲜血都顺着他的唇角溢出来了,最后她只能自己含在口中渡过去。
血腥味在两人的口中散开,他冰冷的唇似乎也有了她的温度。
怕解药入血太久已经稀释,她不得不尽可能多的把自己的血渡到他的口中去,以谋求一线生机。
她不知道自己尝到了多少的血腥味,但是手腕上的伤口似乎渐渐都麻木了,不那么疼了,她觉得自己身上也开始发凉,她知道应该够了。
最后勉强将自己的伤口包扎好,她轻吻了他带着血迹的唇角,才无力地伏在心口,听着他的心跳。
他是还在,她知道,但是她意识开始模糊,她知道自己可能要睡过去了,这一睡醒来时,结局便定了,到底成败生死,都在这一睡之后。
尽人事听天命,只能这样。
只希望醒来之后,他会睁开眼,笑着同她说话,将这一切的晦暗扫除。
“王爷……”她的手指一点点地描绘着他的眉眼,十分的仔细,想要把他的模样刻在心底,但是尽管是有再多的不舍,她也还是闭上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