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怎么看都该是干干净净的,可是……他身上的香味,让她想到了挟圣教的时候,当真这么巧合?
“这两个月不在京城,再归竟有隔世之感,似乎许多事情都变了。”她叹了一声,撞若无意问,“这两个月殿下在做什么?”
“倒也没做什么,得闲调香,养花弄草,总之我一直都是这样一个闲人。”他随意笑着,笑容秀丽,让江熹微想到之前洪山初见时那一幕。
倾伞遮花,惜物怜生,当时她欣赏他的慈悲,如今回想都让人觉得动容,他很美好,是不是只是因为这种美好将他误导?
“对了,”他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前不久还得了一架箜篌,这些日子倒是摆弄了一阵,算是打发时间。”
本来江熹微还在出神,对于自己的猜测没有太大的肯定,正是内心纠结的时候,可忽然听到他说这话,便是一愣。
“箜篌?”思绪飞转,一瞬间就想到了一年前在胡府的发现,当时他们根据胡大人案上的吊坠找到了一家琴坊,得知在胡大人离世前几日曾频繁去过那家琴坊,却什么都没有买。
不过她还记得,那家琴坊最得意的一处,就是他们有别家没有的胡地箜篌。
但是这也是她的猜测而已,没什么根据,不能说就因为有人有了一架箜篌就怀疑人家杀人,何况箜篌一事本来没有太大的意义,当时查到这条线也十分鸡肋,只是觉得反常,倒没有真的任何指示。
“怎么了?”见她神色诧异,徐羲白便问。
她敛下眼底的神色,自然道:“殿下还会箜篌?”
一般以来箜篌琵琶之类的都是女子弹奏,琴箫高雅似乎更适合他,加之他母亲一直被人诟病,他又曾在宫外登台唱戏,若奏箜篌,怕是被人笑话。
但是他却不以为意:“以前在宫外的时候学过些,既然得了便用,若是江大小姐不嫌的话,日后有机会可奏一曲请听。”
江熹微答应了,想着或许什么时候是应该去楚王府看一看的,现在徐羲白在她面前,她忽然觉得自己其实来没有看透过他。
从前她以为他干净透彻,一眼就能看清的那种,但是现在看来到底是她被他给人的好感给骗了,或许能表现出世间最大慈悲的,不一定就是最善良的人,而是最善于伪装的人。
至少他是做到了,这么久以来她从来没有怀疑过他什么,甚至有些欣赏他,他生于苦难却不卑不亢,身上始终带着一分清贵的自若,好像不论是站在如何污浊之地,都永远能保自身一分清明。
他活的很清醒,从前她这样以为,现在看来或许不然。
回到伯阳侯府,江熹微想了很多,那些在挟圣教发生的事虽然已经过去,但是好像历历在目依旧是清晰。
她记得这次在挟圣教第一次见到右护法的时候,他站在一片花丛前,雪白雪白的花,他浑身裹着黑色的衣裳,带着一张面具,神秘,让人想要窥探真容。
当时她看到这一幕便先入为主,想到了几年前挟圣教的右护法,即便是后来他表现出各种古怪,好像和从前完全不一样了,但她都以为是因为自己从前对他的不了解,却唯独没有想过,或许他根本就不是四年前那个右护法了。
他的面具,不是因为习惯,而是因为想要遮掩秘密。
是他骗她入挟圣教的,也是他让她被迫表露她左护法的身份的,甚至最后的净莲是他给的,放她走的人也是他,可是他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若是他真的和徐羲白有关,那徐羲白的目的又是什么?
这样说的话,那黑袍人也是他,他曾很多次在她面前提起过从前的南地,难道是她曾经在那边遇见过他?还是有其他渊源?
“莫非是我跟他有仇?”江熹微想了许久,却又很快否定,“我虽在外游学这么多年,但是没跟人结果怨吧?”
又想到他今日说过的箜篌,江熹微还是去了之前的琴坊,一年过去,这里依旧没有变多少,来这里的达官显贵也不少,里面华丽的箜篌摆着一排,她细细看去,依旧是胡地的箜篌。
之后她让人去调查了一些事,对于徐羲白的怀疑,她无论如何也是打消不了的,倒是不如顺着这条线索查一查。
她本来只是一试而已,但是没想到却真的很快得到了线索。
“秋兰依。”她看着飞鸽送来的信笺,一行一行的字里,这三个字十分的显目。
信上只说清楚了一件事,是关于徐羲白身世的。
他的母亲是浣衣局的一个下等宫女,因为大晋帝的一次醉酒得了圣宠,但是她身份毕竟摆在那,之后没敢把这件事说出,也更不敢奢望什么身份,她没有飞上枝头变凤凰,也寄希望于这件事改变命运。
一切都和以往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