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人们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季墨白忽然冷静了下来。
“云连心呢?”
季墨白一改方才疯狂模样,双手负于身后,一脸冷漠,已然是大痛过后的漠然。
下人们被他如此冷漠的目光看得浑身发抖,立刻就说云连心被关在东边院子的厢房里。
季墨白一言不发地去了东边院子,推开了云连心所在的房门。
“将军!”
云连心原本坐在床沿边上,可一听到动静就猜到是季墨白来了。
季墨白一推门,她就欢天喜地地扑向他。
“云二小姐,自重。”季墨白冷着脸避开了云连心的动作,脸色极为难看。
云连心见状,心知他是为了江熹微的事情而来,心下便有些怨愤,她不过是中了一箭,江熹微又能有什么事?
她眼底划过一抹阴霾,问道:“将军,我被你八抬大轿抬进将军府,就是堂堂正正的将军夫人了,您难道还能反悔不成?”这也是她之前最担心的事,今日成婚半道被毁,害她都没有礼成,本就名不正言不顺,现在更是怕他不认账。
她一步步走近季墨白,季墨白也因为她的靠近不断后退,眼底的厌恶之色也越来越深。
“你该清楚,本将军要娶的是江熹微,是伯阳候府的嫡女,而不是你云连心。”
季墨白声音冷得吓人,不带一分一毫的温柔怜惜。
云连心心尖猛地一震,仰头直勾勾地看着季墨白。
“将军难不成是为了伯阳候府嫡女的身份?”云连心颤抖着,一双眼睛里装满了可怜,竟然含了泪意,其实心中暗想,若真如此,她江熹微也不过几分分量罢了。
然而,季墨白看都不再多看她一眼,他杀人如割草,何为她这点计俩动摇。
于是冷声说道:“不管是身份,地位,你又有什么比得上她?你们本就不是一样的人,你这般善妒心小,又如何比得上她。”
她是什么样的人?不过是后宅院里养出来的,只知道争风吃醋的所谓“千金”而已,这样的人,京城里多了去了。
“身份地位?我是什么人,她又是什么人。”云连心直视看着他,眼角发红,而后落寞发笑,“我爱了你那么多年,你当真一点都看不到吗?将军,你是不是只看得到她,她到底有那点好?”
“你从来都没有正眼看过我,都是她们!”云连心步步紧逼,她还是第一次在季墨白面前如此强势,“当初的月夫人,后来的云连熙,如今的江熹微,是不是?”
季墨白双手负在身后,目视前方,甚至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给她。
“如果你认为我把你抬进了将军府,你就是将军夫人的话,那我不介意给你一纸休书,从此之后,你跟我将军府再无瓜葛,明白吗?”
说到这,季墨白一手捏着云连心的下巴,眼神里满是冷厉无情。
云连心闻言,身体猛然失力向后倒去,哐当一声,她就撞到了身后的凳子,颓然坐在地上。
“休了我?你要休了我?”云连心满脸是泪,抬头颓然看着面无表情的季墨白,“你知道我为了嫁给你,花了多少心思吗?你知道吗?季墨白,你怎么可以这样践踏我的真心!将军,你到底有没有心!”
她浑身颤抖着,眼泪就像珠子一样,一颗颗接连不断地滚落在红色的嫁衣上,这是她盼了这么久的一身衣裳,之前拿到的时候满心欢喜,以为终于夙愿得偿,没想到……
她低头看着大红的嫁衣被泪水浸湿,被染得一片深色。
然而,季墨白纹丝不动,甚至连眼皮子都未曾掀一下,他永远是这样的。
他心中,从未有过云连心,更别说践踏二字。
这世上何曾定下规矩,倘若别人爱自己,自己就一定要爱上那个人呢?
忽然地,他一愣,想到了江熹微,她又何尝不是如此。
思及此,季墨白心中有些不耐,说道:“今日一事,我想你该知道,江熹微才是我的妻子,而你怎么来的,就自己走回去吧。”
这话一出,彻底刺激了云连心,她低着头,忽然咬牙道:“江熹微,江熹微,永远都是江熹微,你如此,我父亲如此,你们真以为我不知道吗?其实江熹微就是云连……”
“闭嘴!”
季墨白一步便到云连心的面前,狠狠捏住了她的下巴,让她说不出话来,好在这样就真的能把某些禁忌隐藏。
云连心看着眼神阴鸷的季墨白,眼泪簌簌地掉。
“我恨江熹微,我巴不得她死,她最好今天就死,去死!”
云连心口齿有些不清地说着诅咒的话,而她不知道的是,江熹微,真的死了。
她的这一番话,却是刺到到了季墨白。
“我让你闭嘴!”一想到江熹微躺在床上,了无声息的模样,就气得发了疯,失去了理智,他好不容易等来的今日,便是如此吗?!
他没有确定江熹微的身份是他的错,可江熹微要不是为了救云连心,又怎会受伤?云连心却在此时用最恶毒的话诅咒她,诅咒已经死去的她。
江熹微在天有灵的话,听到云连心的话也不知还有多心寒。
季墨白使劲甩开了她,像碰到了什么脏东西一般,厌恶地擦了擦手。
这个动作,生生地灼痛了云连心的眼睛和她的心。
她对季墨白的爱,就这样被他狠狠擦去,就像擦掉一个让他恶心的污点。
“哈哈哈哈……”
云连心靠在床沿边上,笑得满脸是泪。
“将军,你以为江熹微真的想嫁给你吗?”
像是想到了一个十分有趣的笑话,笑得她直不起腰。
“不过是因为我手里拿着她的把柄,她不得不答应我的要求,帮我嫁给你,你若是休了我,我就把这个惊天的秘密说出去,到时候,丞相府和伯阳候府,通通别想安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