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
被这么冷水浇头,艾格隆被迫清醒了过来,接着有些疑惑地看着苏菲。
“你在这里已经呆了很久了,现在是晚餐时间了,赶紧回去用餐吧,不然在这个人心浮动的时刻,你如果不定时公开露面的话,难免就会惹人怀疑——”苏菲小声提醒艾格隆,“还有,今晚别再过来了,去陪特蕾莎吧。”
这倒不是苏菲故意装大度,而是她理智权衡后的结果。
“皇帝陛下刚回来就在这儿过夜,那未免太过于伤人了,虽然我也不介意伤她的心,但仔细想来,还是不太妥当。”她向艾格隆解释,“而且,此刻她正心碎着,也需要一些慰藉,不然的话万一闹出什么毛病,那可就麻烦了。”
艾格隆知道她说的确实是正理,不过他却意外苏菲今天居然如此通情达理。
“虽然我们有太多的积怨没有清算,但再怎么说,她当初为我传话,还答应善待我女儿,那就是对我有恩,我脾气不好是事实,但我也恩怨分明,所以现在体谅一下她也无妨——”苏菲为自己解释。
两姐妹的对特蕾莎的态度区别也正在这里——玛丽亚对特蕾莎是深入骨髓的恨意,恨不得食肉寝皮;而苏菲,因为种种纠葛,对特蕾莎的态度却有保留许多。
而苏菲既然如此体谅,那艾格隆自然也从善如流。
“您说得对,时候确实不早了,那我过去了。”他恋恋不舍地向苏菲告别。
而在最后,他也向旁边的夏奈尔交代,“你尽快安排基督山伯爵和殿下见面吧,他们两个越快建立合作越好。”
对“怎样把苏菲送回去”的问题,艾格隆其实也早就已经考虑过了。
最好的方式,就是艾格隆通过任命新的驻奥地利大使或者其他高级使馆官员的方式,把苏菲偷偷藏在使节的随从们当中,带去维也纳。
外交使节代表一国尊严,他们是有特权的,奥地利也不可能进行太严格的检查。
而到了维也纳之后,再通过大使馆的运作,创造一个机会让苏菲和玛丽亚再替换回身份。
如果由心思机敏办事缜密的基督山伯爵来亲自操盘此事的话,那就更加保险了。
一想到这里,艾格隆又有点忍俊不禁,自己的两大亲信,一个负责带过来一个负责送回去,想必他们也一定会感慨主公们的任性妄为吧……
但是,任性又怎么了?他和苏菲,就是有权任性。而他们身为臣仆,无论心里怎么想的,都必须满足自己的任性。
在交代完夏奈尔之后,艾格隆匆匆离开了夏奈尔的住处,然后,他在随从们的簇拥下,来到了餐厅当中。
而此时,餐厅里也已经是坐满了人。
在平常,艾格隆和特蕾莎用膳的时候,虽然已经很“简朴”了,但依旧围满了随从和侍女,没办法皇帝皇后的排场就是如此。
而今天,因为突发了大事,所以为了避免人心浮动,帝后两人还特别盛情邀请了重臣将领和各界名流来枫丹白露觐见,因此晚餐变得更为盛大。
看到艾格隆出现之后,这些显贵要人们,纷纷站起来向艾格隆行礼致敬,而艾格隆只是略微点头向所有人致意,接着他的目光逡巡,落到了特蕾莎身上。
而此时,特蕾莎已经坐在了她的座位上,她面色平淡,看不出什么喜怒,甚至偶尔还和旁边的首席命妇、艾格隆的婶婶奥棠丝王后交谈几句,几乎没有任何异样的表现,一派指挥若定的风范。
而在场的人里,只有艾格隆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她刚刚和“玛丽亚”大吵了一架,转眼间还要收拾好心情,装作没事人一样来履行皇后的职责……一想到这里,艾格隆都不禁有些感慨了。
不得不说,特蕾莎确实已经尽力了。
这一切不都是你造成的吗?你又何必假慈悲呢?突然他的心底里,又有一个声音冒了出来。
他只能收拾了一下心情,然后在众人们恭敬的注视下,来到了特蕾莎的旁边,坐在了坐上了属于他的座位。
特蕾莎早就注意到了艾格隆的到来,所以等他落座之后,转过头来,对他露出了一个淡淡的笑容。
艾格隆能够感受到,这纯粹是应付公事的笑容,展现给旁人看的而已。
而他,也只能对特蕾莎回了一个殷勤的笑容。
“特蕾莎,抱歉……”他用两个人才能听得到的音量,小声对妻子嘀咕。
“如果要绞尽脑汁去想什么哄我的话,那大可不必,陛下。”特蕾莎也用细微的声音向他回答,“我能够做什么呢?我只能接受,不是吗?”
对于特蕾莎的态度,艾格隆骤然心里一紧,但是此时他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在人们的注视下,他必须先安定形势。
于是,他拿起了酒杯,向人们说出了祝酒词。
“今天和诸位欢聚一堂,令我不胜欢喜。恐怕各位也已经听说了,最近发生在西部的一些无聊的骚动。没错,我的敌人们妄测形势,愚蠢地希望打乱国家的安宁和秩序!对这种叛逆行为,他们将会得到应有的回报——我将亲自率领近卫军去碾碎这些宵小之徒!让我们为近卫军干杯吧!女士们先生们!”
“为近卫军干杯!”在皇帝陛下的号召下,众人莫敢不从,于是纷纷举杯应和。
而特蕾莎皇后,也顺着气氛轻轻举杯,在丈夫旁边,一饮而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