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把那些老师都留给自己吧,也许这可以让您的钱花得更有价值一些,总比变成这满地的零碎物件要好。”夏露立刻反唇相讥,然后指了一下房间里各处拜访的贵重物件。
“可是我就是乐意让我的钱变成这些玩意儿,只要玛格丽特自己开心就好——您管得着吗?”公爵立刻就打断了她,“直说吧,您认为玛格丽特的私下勾当,造成了多少损失,又该用多少钱平账?我为玛格丽特付了这笔款子就是了,这下您总没有话说了吧?”
从一开始,夏露就感受到了公爵那种冷淡的轻蔑,自己被当成了一个少不更事而且任性的小孩子——当然,很有可能,他平常对其他人也是这个样子的。
这种轻视,让她非常愤怒,更多的是不服。
瞧不起小孩儿?我会让你后悔的!
而玛格丽特,则默不作声地在旁边看着一老一小两个人斗嘴,仿佛是在看一出有趣的戏剧一样,津津有味。
“得了吧!您口口声声这么爱护她,难道不就是一种表演吗?”愤怒之下,夏露顿时火力全开,“您把自己当长辈,把她当女儿,想尽办法维护她,装得倒是很不错,可是实际上呢?她在重病缠身的情况下,还过着这样放浪形骸的生活,简直形同自杀,而且名声还败坏了,而您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您这也好意思叫爱护吗?呸!假如您有女儿的话,难道您还愿意让她过这样的生活不成?我劝您也别费劲费钱演什么圣人了,老实回家去安享晚年吧!”
夏露的话,让公爵的脸上顿时划过一丝杀气。
从一开始,他就态度很不好,但这是轻视,他只是懒得理会夏露,却还保持着得体的教养。然而,当夏露如此激烈地吐槽之后,他那种优雅的“贵族风范”在这一瞬间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愤怒、痛苦、惭愧和无奈交织的复杂表情。
简单来说,他被“破防”了
“难道,你以为我愿意看到她这样子吗?!我曾经跟她商量过,只要她愿意过上一点规律体面的日子,我愿意帮她维持开销,让她过上公爵小姐一般的生活,可是她不愿意,她就是喜欢这种浮华浪荡的生活,你让我有什么办法!你让我怎么办!”他的脸抽搐了起来,面孔甚至变得有些狰狞,显然有些气急败坏了。
啊?还是这样的?
对这个回答,夏露有些吃惊了,然后又转头看向了玛格丽特。
而玛格丽特只是笑着点了点头,一点也没有惭愧的样子,甚至好像还有点自豪,“我早说了,我的灵魂已经被巴黎啃食一空了,我离不开它,离不开这种生活。”
“……唉……”一老一少同时叹了口气。
“所以,我这辈子,就是要和这个行当的女人命运纠缠,眼睁睁地看着美丽的灵魂被污泥所吞噬,看着最精致的灵魂枯萎,却什么都救不了啊……命运,永远是这么残酷,我来得总是太晚!太晚了!”这时候,老人发出了一声让夏露意义不明的感慨。
而接下来,还没有等她思考,公爵又对玛格丽特下令了。“玛格丽特,你去准备午餐吧,下午我们去布洛涅森林兜风去,用我的马车。”
虽然他并没有一个字提及夏露,但无异于是委婉地对夏露表示“你可以滚了”。
想让我滚?没那么容易。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夏露可不打算就这么乖乖就范。
就算自己此刻“底气不足”,那也绝对不能怂了。
出来混是要讲信用的,说要抓人就得抓人走,耶稣来了都拦不住!
“我恐怕您得更改一下日程了,因为她今天得跟我走,去我家做客。”夏露冷笑了一声,然后慢慢地走到了沙发旁边——她刚刚就把自己的手杖放在了那里。“公爵先生,您最好搞清楚,这里是巴黎,是帝国的首都,不是您可以为所欲为的领地!”
“这不是我可以为所欲为的地方,但当然也不是您可以为所欲为的地方——”公爵摊了摊手,“您还想怎样呢?”
夏露此刻已经来到了窗边,她刚想对着窗外喊人,但是却很快就又被公爵用眼神制止了。
“您是想要呼唤那些埋伏在外面的同伙吗?那么我认为您还是要失望了,因为他们都已经被我带来的手下制服了。当然您也不必过于担心,因为我们只是把他们堵住了,缴了械,他们并没有出什么事……”
什么?居然敢动我的人!
夏露的脸上顿时涌出愤怒的血色。
“您居然敢在巴黎袭击警察?无法无天了吗!”她厉声质问。
“什么警察?他们可没有任何一点是警察的迹象啊,制服呢?装备呢?警察局的专用马车呢?逮捕的手续呢?什么都没有吧,所以,我只是帮助玛格丽特解决了一些心怀不轨之徒而已。”公爵冷冷地回答,“有什么问题吗?”
他的反问,更是让夏露此刻几乎气疯了。
为了让自己方便,她是私下调动了沙威和他的手下,而且都是身穿便装,而这却成为了对方抓住的痛脚。
无疑,她可以因此指控这个老家伙,但这就要重新走一遍“程序”了,而且天知道他还有什么手段。
难道,今天真要折在这里了吗?
不……夏露不服气。
向来骄傲、自信到了极点的她,哪怕面对挫折,第一反应也绝对不是逃避或者忍气吞声,而是要坚持到底。
是的,夏露有很多牌可以使用,但是真正的王牌,就是她自己。
什么如来,不如我自己来!
她从沙发边轻轻地拿起了手杖,然后死死地盯着对方,湛蓝的双眼此刻已经杀气腾腾。
“您一定要不顾体面吗?小孩的任性,真是可怕啊……”老人轻轻叹了口气,“那好吧,满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