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静点了点头,“没错,就是如此,怎样,这次是不是也有些佩服我了?”
此刻她虽是笑的,但眼中却有些悲壮之意,但整个精神状态却较之昨晚好了许多,她此刻虽有畏惧,但更多的是为自己拼一分自由的豪气,明明声音都有些发颤了,却还是让苏小七共情到了她的期许。
苏小七用食指戳了一下她的额头,“佩服你什么,佩服你明明觉得自己回去是死路一条,还毫不退缩的勇气?”
她摇了摇头,轻叹口气,认真同司徒静说,“傻瓜,其实本尊呢,不光是通晓凡俗的武学,对五行八卦,奇门遁甲,岐黄之术也有些涉猎,我刚刚掐指一算,你这次回去,不光死不了,还有大机遇等着你!”
司徒静此刻听苏小七这般说话,倒是没有在嫌弃的嗔怪,说她又开始胡言乱语,反而是乐呵呵的点头应承,眼里水光盈盈。
“我觉得也是,因为我发现大多时候你说的都挺有道理的,虽然听着刺挠。”
苏小七提了一口气,最后又笑着吐出来,她叉腰瞪向司徒静,“跟我这些日子,别的没学会多少,可口头语倒是丰富了许多。”
众人此刻都是在醉千秋门口,苏小七和司徒静与众人的距离不太远,可能是因为司徒静当下是放手一搏,所以也不想偷偷摸摸,自觉让人听去了也没什么,甚至说,她就是想让人知道,自己和苏小七关系斐然,是好朋友来的,她称得上,也配得上做苏小七的朋友。
刚刚消失的雄娘子和黄鲁直此刻又出现了,雄娘子走在前面,黄鲁直跟在后面牵着一辆蓝灰色的新马车,大约是容纳两三人的空间,外部装饰简约不张扬。
“静儿,我们走吧。”
雄娘子唤了声司徒静,发出的声音比昨天低沉了许多,语气也苍老了许多,但观其面色,却有一种慷慨赴义的释怀感。
其实对于雄娘子会这样做,苏小七是真的感到震惊了,也许他在做人上,已经全然没有发言权,但是此刻他至少有那么一点点儿人性,留给了司徒静。
苏小七并不会因为这件事对雄娘子产生丝毫的改观,她依旧是打心里厌恶他的,因为如果他人生的转向是因为有了自己的后代,血脉至亲,那么他就该明白原先自己到底做了多么可恶的事情。
只是当下,若非必要,她不愿陷司徒静于两难崩溃之境。
可也只有这次了。
“等下!”
苏小七拉住司徒静的胳膊,带着她走到一个大盘龙柱的后面,交给她两个骨笛,一黑一红,指尖触到对方掌心,能感觉到明显的冷汗濡湿的感觉,将她的紧张展露无疑。
“若是安全的情况下想要与我取得联系,就冲天拉开这个黑色的骨笛,我会放咕噜噜去找你,若是有危机预警,就冲天拉开这个红色的骨笛,我跋山涉水赶过去,哪怕迟了,也要给你收尸去。”
司徒静将骨笛攥在手心里,终是没忍住掉了几滴泪下来,像断了线的珍珠,她故作嗔恼的样子哼了一声,开口却带着浓重的鼻音,“刚还说掐指一算我死不了,现在到想着给我收尸去,我看你还是好好歇着吧,等到时候......说不定是我先来找你。”
苏小七看着司徒静向着雄娘子和黄鲁直走去,心里担心,也不担心。
这司徒静毕竟是水母阴姬的女儿,再怎么着阴姬也不会杀她的,但雄娘子和水母阴姬确实发誓再也不见的,此刻若是徒增事端,将他们身份抖露出来,那司徒静又该如何自处?
这个世界上没有永远的秘密,只是要看种类和保质期,反正此刻依着司徒静这幼稚的心境,苏小七还是不希望她深受打击的。
“感谢各位款待照顾,我为昨晚的唐突鲁莽向苏姑娘致歉,也多谢苏姑娘你那番真切情意,让我们醍醐灌顶,打算就此做个了结去。”
雄娘子说完,还向着苏小七行了个礼。
苏小七皱眉往旁边儿移了移,站到花满楼的身边儿,感受到仙气儿,才压制住自己下意识想回怼的心情。
“你不需要向我致歉,道谢,你只需要从现在开始,哪怕有那么一点儿做的像个父亲,也算是没枉费司徒静常把你挂嘴边儿的那副蠢样了。”
三人眼看要走,黄鲁直又转过身子,看着苏小七,“我许久未曾与小辈交手,昨晚还毁了一场好好的游戏,不求苏姑娘原谅,只是想真心的感谢一下你对静儿的照顾,也谢谢你一棒子将我们都从混沌和逃避中打醒。”
“还有,你的天分很好,小小年纪有如此造诣,将来必定不可限量,江湖的未来必有你大大的立足之地。”
黄鲁直说完这话,便坐到马车前室的木板上。
苏小七思量一下,还是开口回了一句,“谢谢黄前辈的赞扬......也,也谢谢您手下留情。”
可能是真真的开始接触到这江湖的边角,手上还有要成为顶流的任务,此刻说出这番违背自信沙雕人设的话,苏小七还真有些难堪委屈的,但好在这情绪来的快,去的也快。
送走司徒静之后,众人就启程往花府别苑去,刚走到门口,苏小七就连连摇头咂舌。
苏小七:斯哈,斯哈!
【咋啦,宿主,咬舌头了?】
苏小七:没钱没瓦遮头,有钱到处有家!
【我去,好诗,好诗啊!!!】
大家都是沿途奔波了一路才赶到京城的,没必要再来个下午茶唠唠嗑式的形式|主|义,而是各自找个院落休息。
晚上的时候,苏小七再次爬上屋顶,准备独享这月夜的浪漫,顺便思考一下人生,但没过一会儿,身旁就多了个来做客的。
苏小七看着那下弦月,摇了摇头,叹了口气,随后侧身抬头看着站在她身旁的楚留香,“怎的,当朝是有哪项律法明文规定,一个人赏月是违|法乱|纪的吗?”
“为什么我每次刚爬上来,就有人来搭伙。”
苏小七也想试试走下忧郁气质美人的路线,在房檐上,残月底,静思人生哲理,气氛还没来得及酝酿,就要开始新的支线剧情,反正到目前为止,她好像都没有好好赏过月亮。
楚留香摇了摇扇子,撩了下衣摆,随后坐下,“唉,瞧你这话说的,一个人赏月清冷寂寞,哪有两个人你来我往谈天说地,来的有趣?”
此言一处,楚留香想必是有备而来的。
“请开始你的表演。”
苏小七两手一摊,无奈的说出这句话,脸上却是一副“我知道你肯定要说大道理,我倒要看看你能说出什么来”的表情。
“你为何在这儿赏月,我就是为何来的。”
“你觉得我为什么赏月?”
“我觉得你是因为....不开心。”
苏小七听到这话,挑了下眉,随即鼓了几下掌,摇头赞叹,“厉害厉害,若不是乱猜,必是要有依据的。”
楚留香轻摇折扇,侧头看向苏小七,“那我干脆再直截了当的问你一遍儿,你为何在此赏月?”
“我....不就像你说的那样呗,不过我是开心也想赏月,不开心也想赏月的。”
毕竟这古代的夜生活和消遣,可供选择的实在是太少了。
苏小七说完这话,还煞有其事的感慨道,“倒是我对不起这一汪明月,像是有需要时才想起她似的。”
“到也不能这样说,只要你时常开心些,不就能常常想起她了?”
苏小七左手托着下巴,手肘撑膝,看向楚留香,“合着阿香表哥你就是来送温暖的啊,那你说说我有什么不开心的?”
楚留香收起折扇,敲了敲手心,移开视线,转而看向那一轮残月,“你是因为不甘,也是因为觉得丢脸。”
原本佝偻的上本身,倏然直挺|起来,苏小七放下了手,略带不满的问道,“我有什么不甘,又哪里丢人现眼了?”
苏小七倒是想看看,楚留香能说出什么花来。
“你不甘是因为没有打赢黄鲁直,而你觉得丢人则是因为他还没有使出全力。”
苏小七不置可否,只是反问道,“所以你是来撒盐的?”
“不,我是来....送温暖的。”楚留香刚刚只是听苏小七说了,就很快理解,并活学活用起来。
应该怎么说呢?
说他不愧是观察入微,善良多情的楚留香。
作为江湖的老前辈,一点儿不端架子,反而来大半夜的跑过来,先是戳一刀子,再送些温暖,让人又气,又有些无可奈何的暖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