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际上东方鬼王自己也是茫然的，他只觉得自己有所感悟，说出了那段话之后，便从第一人称视角变成了第三人称视角。换句话说，他的鬼神之身似乎被人占据了，他现在正在以一种旁观者的角度看着“自己”和裴小山的对话。

“仙道贵生，你想活着自然是没有错的。”众人、鬼神听着“东方鬼王”这样说道：“普天之下，一切众生都有追求活着的权力，求生，是生命的本能，也是生物的本性，一切众生欲生而不欲死，向阳而不堕阴，这是本性，也是本能，自然是没有问题的。”

“既然没有问题？那凭什么！！！凭什么要这样对我！！！”裴小山是个修道天才，这一点毋庸置疑。

若非如此，也不可能以现在这个在高功法师中堪称“小孩”的年纪，先从博物馆偷走了阳平治都功印，又从龙虎山天师府祖天师神像手中拿走了三五斩邪雌雄剑。

不要以为那阳平治都功印在博物馆里就好偷，先不说博物馆之中那些巡逻的保安，还有科技满满的防护，单说这阳平治都功印本身，早在龙虎山天师府把这阳平治都功印放在博物馆的时候，就已经下了不少咒了。

防御的，警戒的，驱邪的，降妖伏魔的，甚至还借用了神力加持在其上，这枚印放在那里，神神鬼鬼都难以靠近，更别说去拿了。

裴小山能够从博物馆把那枚阳平治都功印偷出来，还不在当时惊动附着在阳平治都功印上的各种秘术，足以证明他的能耐了。

而三五斩邪剑就摆放在天师府祖天师神像的手中，虽然名义上那柄三五斩邪剑在张天师后人手里，但是，为了保证三五斩邪剑能够拥有最大的效力，张天师后人还是把剑放在了祖天师神像手中，让这柄法剑被人祭拜，吸收信仰之力，以香火和信仰之力孕养这柄法剑。

香火和信仰之力来源于众生的灵性之中，也是最容易让“物”通灵的存在，再加上这柄三五斩邪剑本身不凡，所以，这柄剑虽然没有完全的灵魂，凝聚器灵，却也有了灵性，可以感应接近它的人心里的善恶。

裴小山是恶吗？这不一定，毕竟他从头到尾想的就是长生而已，追求活着，想让自己活的更长久，本就不能用善恶来形容。

所以，三五斩邪剑或许对裴小山的善恶没有感应，但是，那里是天师府，几乎相当于正一道的祖庭了，在天师府之中不知道有多少高功法师，能够从天师府的众多法师眼皮子底下把三五斩邪剑偷出来，更是证明了裴小山的天赋不凡。

如此天赋不到的裴小山自然也感应到了东方鬼王的不对劲，尤其是他可是召唤四方鬼王上来的人。

召唤者对被召唤者有所了解很正常，裴小山在东方鬼王刚刚开口回他的一瞬间就明白了，东方鬼王身上附着了一位无上的意志，说不准就是象征着天理或者天命的哪一位。

至于为什么不可能是天道，毕竟，天道至高，飘渺而无形，无情无欲，无名无灵，天道怎么能够显化意志呢，所以，在东方鬼王身上的绝对是天命或者天理。

如此存在，也让他发现了自己解脱的契机，如果他能够为自己辩驳，赢了这位，是不是意味着他就能够一飞冲天？

裴小山的魂魄之上，本来在黝黑空洞的眼眶里摇摆不定的鬼火突然抖动了一下，然后裴小山率先开口了：“我只是想要活着，有什么错？凭什么我就要缺命？我不服！”

“先不说你的错处，你犯了三弊五缺不是因为你修行邪法？你若不修行邪术，怎么会犯了五弊三缺？你为了强大的力量，损人利己，自然有所惩戒。”

“损人利己？修仙不就是损人利己吗？修行者吸收天地灵气，天地灵气有数，修行者多吸一口，普通人就少一口……损天地而利己，会比我这个损人利己好多少？”

“谁说的？谁说天地灵气有数？”如果天地灵气有数，那么……世界之外的世界壁垒做什么用的？以世界本源为核心，以世界壁垒为基底，整个世界不断的在附近重复着阴阳轮转，开天辟地的行为，混沌之无化为阴阳，清浊灵气涌入世界之中填补损失。

而且修行者成仙得道的时候要渡劫，渡劫没成功的自然是魂飞魄散，化为飞灰，渡劫成功的，飞升时候，上界降下仙灵之力帮助修行凝聚仙体的时候，也会以仙灵之气补足修士飞升时候带走的灵气。

毕竟，凝聚仙体能用多少仙灵之气？能用多少先天灵力？一个修士能够吸收百分之三十就是天才了，最强者也就吸收百分之五十，毕竟在仙道众多存在们的规划中，原本就包含了补足修行者带走的灵气这件事。

而且，除了这两点之外，在修行者飞升之后仙道也会给这个世界倾斜一些资源，比如说灵气浓度什么的。

修仙又不是一锤子买卖，仙道众圣要的是可持续性发展！

“那为什么成仙之道越来越艰难？上古时期，仙人遍地，秦汉时候也有有仙人传承，祖天师飞升，隋唐时候，吕祖出现，宋元之时，全真诸修，明清，自张三丰后再无仙人！这是为什么？不要告诉我，真是刘伯温斩了龙脉。”

“东方鬼王”自然是知道原因的，这事说白了就是四个字“天人之争”，自周之后，修行者文明大兴，可是火云宫中人道体系并不甘心被其他四大修行体系压制，于是两方开始了抗衡。

至于属性……仙道在武明时候还有一位半仙半武的张三丰在，进入了妖清之后，无论道佛魔神，都没用了。

最后更是被枪炮的科学打破了妖清的时代，修行者文明彻底被人道文明取代。虽然看上去，修行者文明从周，秦，汉，唐，宋，元到清有七个时代，比人道文明的夏、商、明，科武星河时代多了三个，但是，七个时代是四个修行体系的，平均下来，一个体系才一个多时代，且，四个体系关系也不那么稳固啊。

故而，“东方鬼王”没回答，反而说道：“你现在还是不知道你错在了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