弹雨如瀑!
包括原中统苏沪区上海分区行动队副队长归益秾在内的十余名特工总部的特工,尽皆倒在了血泊中。
归益秾中枪最多,他的胸膛几乎被打成了马蜂窝。
小猴子重点照顾了此人。
这个人在死去的时候,他的眼眸是惊恐的,惊恐中带着不敢置信的神情:
他不敢相信、无法理解程千帆竟然敢痛下杀手!
程千帆怎么敢的?
这是归益秾脑海中最后的意识。
……
小池刚才一直在注意宫崎健太郎。
他看到宫崎健太郎在喊出‘しゃげき!’的时候,英俊的面容甚至因为过度亢奋而有些扭曲和狰狞,仿佛眼眸都在发光,嗜血的光芒!
小池轻笑一声。
宫崎这个家伙是极度推崇大和乃最高等民族的,对中国人极度鄙薄,言必称‘支那’,在宫崎健太郎的眼里,支那人就连呼吸都是错的。
不过,因为长期只能假扮中国人程千帆,这使得宫崎健太郎不得不生活在满是中国人的环境中,甚至不得不和颜悦色,乃至是拍马迎合。
这种生活和工作环境对于宫崎健太郎来说不啻于是一种莫大的折磨。
小池相信,宫崎健太郎的内心里住着杀戮的魔鬼,这個家伙渴望杀戮,渴望如同帝国军人肆意屠戮中国人那般畅快宣泄。
特工总部这些人确实是投靠帝国的中国人,但是,在宫崎健太郎的眼中,他们本质上和那些反抗帝国的支那人没什么不同!
主子杀狗取乐,有什么不对吗?
……
程千帆双手背负在身后,靠进前看那满地的尸首,眼眸中并无丝毫的惧怕和厌恶,相反是一种津津有味的样子。
他身体微微前弓,看着死不瞑目的归益秾。
程千帆一伸手,一把短枪放在他的手中。
短枪入手,程千帆立刻便知道不是自己用习惯的勃朗宁手枪,他看了一眼,是一把南部手枪。
侯平亮正收回之前准备递过来的枪。
程千帆手中的短枪是小池递给他的。
“多谢。”程千帆微笑着,接过手枪,关闭保险,直接砰砰砰……将归益秾的脑袋打成了烂西瓜。
“我讨厌这双眼睛。”程千帆将手枪还给了小池,说道。
“程副总可是过瘾了?”小池微笑着,语带双关问道。
“过瘾了!”程千帆活动了一下肩膀,十分放松的样子,笑容灿烂,“可惜了,这种机会不多。”
小池拍了拍宫崎健太郎的肩膀,并未多说什么,表示理解。
……
就在此时,一名特高课的手下跑过来,在小池的耳边低语一番。
程千帆看向小池。
“中尾说,后门有人听到枪声后逃跑了。”小池对宫崎健太郎说道。
“确定是听到枪声后没有进来查看、支援,反而逃跑了?”程千帆问道。
“是枪响后逃跑了。”小池笑道。
程千帆也是轻蔑一笑,“重庆的人,天性如此怯懦。”
他扫了一眼血腥味浓厚的院子里,“池老板,今天的事情多谢了,善后就麻烦池老板了,我不便久留。”
“放心吧。”小池同‘小程总’握手,“我们有熟练的处理办法,不过也需要程副总安排人帮忙应付一下巡捕房。”
“这没问题。”程千帆微笑颔首,他扭头对侯平亮说道,“小猴子,你留在这里,有巡捕房的人过来,交给你了。”
“是!”侯平亮咬了咬腮帮子,开口应道。
程千帆看了侯平亮一眼,哈哈大笑,他上前拍了拍侯平亮的肩膀,“跟着帆哥我,也算是见过大场面了,这算什么?”
侯平亮没说话,咧嘴笑了笑,笑的有些勉强。
……
程千帆从店面前脸出了钟表行。
看到他走出来了,斜对面的巷子里一辆小汽车很快开过来。
“帆哥!”司机大头从车上下来,恭敬鞠躬。
小汽车的边踏板上的两名持枪的手下也跳下来,警觉的注视着四周。
程千帆微微颔首,他瞥了一眼,注意到恒丰钟表行对面的马路边上,一辆小汽车安静的停在那里。
在小汽车不远处的墙角,还有好些辆洋车子横七竖八的躺在那里。
他心中一动,猜测这应该是特工总部的车辆和行动工具。
不管车里有没有人,是谁在车里?
此事已经告一段落,不可再动手了。..
他并未做停留,直接上了自己的小汽车,“回巡捕房。”
“是!”
大头回到小汽车驾驶室,启动车辆。
两个保镖也分别上了左右车门边踏板,手握短枪,表情严肃且凶狠的环视周边环境,一幅准备随时拔枪射击的姿态。
……
看着程千帆的座驾远去,苏晨德这才从恒丰钟表行斜对面的亨达利钟表行出来。
是的,恒丰钟表行的斜对面就是上海滩最大两个的钟表行之一的亨达利。
苏晨德目光闪烁,他的手指下意识的连连搓了搓,这是他在惊恐之下的习惯表现。
听见恒丰钟表行枪声大作后,苏晨德第一反应不是带着手下冲进去支援,而是吩咐手下掩护他迅速从车子里撤离,来到了亨达利钟表行内躲避。
之所以没有开车撤离,而是留在附近,并非他苏某人多么勇敢。
苏晨德在枪声大作的时候便判断中计了:
他的手下会开枪,但是,应该多半是零星的枪声,不会如此密集的枪声。
这甚至不是对射的枪声,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中埋伏了。
判断这是一个陷阱,苏晨德立刻觉得乘车离开也不安全了,他担心会被中途截停刺杀。
苏晨德反其道而行之,直接躲进了亨得利钟表行。
汽车则是留在原地吸引对方注意力。
不过,刚才看到程千帆安然无恙的从恒丰钟表行出来,并且看了汽车一眼,苏晨德吓得一身冷汗。
他意识到自己刚才的选择是错误的:
他应该安排手下将车子开走的。
……
“苏长官,要不要进去看一看?”身旁的手下低声问道。
刚才恒丰钟表行里响起了一阵枪声,程千帆此人竟然全乎全尾的出来了,这可不是好征兆。
“上车。”苏晨德说道。
“苏长官?”手下惊讶的看了苏晨德一眼。
“开车,去最近的电报厅打电话。”苏晨德面色阴沉,“出事了。”
回到汽车上,他的脸色愈发难看,还在喃喃自语,“程千帆,他怎么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