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犹豫着皱起眉,试探性的嘲讽:“你觉着,你这么大个人站在这里,还不稳的乱晃,我能瞧不见?”
“……”启封神色一暗再黯,声音都落寞了几分:“怪我伤的太重。”
“??”温青园傻眼了,所以,他真是因为她瞧见他了,所以才面色难看??
她还当是因为平安呢。
温青园吐槽他:“你的脑子,还真挺让人费解的……”
启封惊诧,张大眼睛瞪着温青园,愣了愣,竟害羞地笑了:“谢谢……”
“谢……谢?”
温青园迟疑的看着他,有一瞬的恍惚。
这孩子,怕不是真傻了。
春蝉和黄竹也忍不住笑,白津到底是受过专业训练,硬生生给忍住,看启封的眼神,却兀自怪异。
如此赤果果的吐槽,大抵也只有他会以为那是夸赞吧――
傅容澈回来时,恰巧赶上府中用晚膳。
温青园赶巧让黄竹送走了来回话的莫知言。
莫知言前脚刚走,傅容澈后脚就进了府,身上漾着些许疲惫,却不显眼。
温青园原以为要等上一日才能见着他,倒不想,他下朝下的如此早。
用过膳后,傅容澈闲来无事,硬拽着温青园在府里闲逛,打算逛三五圈来消食,左右,入了春,天光没那么快黯淡。
然,温青园却犯懒,挺着个肚子,不爱多走,堪堪走了小半圈便躲懒不肯再走,傅容澈好说歹说她也只是不愿,无奈,傅容澈软着嗓子,硬是哄了她多走了小半截才作罢。
走完,温青园迫不及待就要回屋子歇着,傅容澈由着她,左右无事,同她一道歇着也是极好的。
府邸迎了春,经风轻抚过,一轮又一轮,地上,已然悄无声息地长了好些不知名的花与草,院落里,树干的枝头早早吐了嫩绿的芽,李嬷嬷让人搬来的花钵里,一日日的发生变化,长出了好些她叫不上名字的新鲜花朵,也不知是哪里寻来的,好看的紧。
她本不爱花花草草,若有,看看也无妨,闲暇之余,落目瞧上一眼,赏心悦目,心情也跟着极佳。
温青园从院落经过时,专门留意着,心里有了想法,一进屋子,也不再躲懒,忙派人支棱起窗子,摆了笔墨纸在桌上铺陈开来,嚷着要作画。
许久不执笔,她险些要忘了,自己还担着京里‘才女’一名的。
她的画技,得过京中太傅的指点,又自幼拜在名师手下,早早就名声大噪。
十岁那年作的一副白梅戏风图,至今被人珍藏着,摆在京中文人雅士聚集的风雅阁中,供人观赏,若不是后头生出的那些变故,她在这条路上,怕是能有不小的造诣。
傅容澈见她要作画,也来了兴致,放下手中的书卷,拖着绣墩在她边上落座。
她的笔锋,不似旁人家女儿,透着股娟秀之气,反之,苍劲有力,格调非凡,有笔走游龙之势,恰如她不拘谨的性子,骨子里透着几分豪迈。
傅容澈支棱着脑袋,眼随笔走:“园儿许久不作画了。”
温青园轻轻嗯了一声,抬眼望向窗外,落目于经风一吹便要摇曳的树枝上,沉思几许,心底的情绪也跟着摇摆起来。
傅容澈眼尖,瞧见她停顿之处溢出来的墨,忍不住揶揄她:“太久没作画,手法可是生疏了?”
温青园抿着唇,看着纸上那一滩散开的浓墨,心虚繁杂,只字未言。
傅容澈未曾多想,只当她是太久没执笔,也不打算打击她,笑着起身,立于她身后,圈着她入怀,大掌裹住她的小手,引着她沾了些墨,在那滩晕开的浓墨上,随意添了几笔。
要说随意,却也不随意,几笔功夫,一副半毁的画,登时有了别样的色彩,要说不随意,他也确实就是点了几笔。
大抵,点睛之笔,便是此意吧。
温青园定睛看着枯木逢春的画作,眼皮不自觉跳动了下:“阿澈……”
她闷着声音,恹恹地,不愿意抬眸。
傅容澈裹着她的小手,继续在纸页上随即着笔,以为她是遭了打击,嘴边,笑意不禁扬起,逐渐扩大:“怎的垂头丧气了,太久不执笔,画技生疏乃常事,你往后别偷懒,多练练,自然也就回来了的。”
“不是这个……”温青园敛着眼底的悲,语气有些挣扎:“阿澈,我,我有事跟你说……”
傅容澈终于觉出她的不对,顿了笔,垂眸凝着她的发顶:“你昨日睡前说的,有事要跟我说?”
温青园点头颔首,不留神咬到了舌尖,疼的她当即一缩。
傅容澈警觉她的异常,忙将她身子掰过来,让她与自己面对面。
看她小嘴动作着,他不禁皱眉:“咬到舌头了?”
温青园闷闷地点了下头,半晌又摇了摇头,扬起眸子,郑重其事的看着他。
傅容澈眉头皱的更深:“什么事,让你如此纠结?若是说不出口,不说便是。”
“不,不行。”温青园慌乱的摇着头,定下心神,一咬牙,一跺脚,一鼓作气,豁出去了:“阿澈,傅,傅容洵他还没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