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夫君,她最为了解。
如果不是有空,他甚至都不会想起,这华阳宫里还有个重华殿和琼芳阁。自然也更不会想起他还有两个夫人。
而除非突然,他也不会看尚在襁褓之中的孩子看这么久。
现下还是把两个抱在一起,端详了这么这么久。
王琳觉得这是某种不祥事情将要发生的前兆。
这一晚,王琳可谓过的甚是难熬。
王琳自然还是年轻水灵,而且生养之后,别有了一番妩媚之态。
熬了一晚上,王琳眼眶微微发青。
当然扶苏自然是神清气爽,拉王琳游湖她害怕,扶苏只好一个人对着湖画山水画。
雨过天晴,春意更盛。鸭子又嘎嘎嘎的叫起来,在水里扑棱扑棱扇着翅膀,被撵到岸边。
这太子悠哉悠哉画画、钓鱼、喝茶、对弈……
这天底下悠闲自在轻松的事,扶苏一个人可谓全做了。
萧何站在岸边,一脸忧色。
华阳宫被封,宫外议论不休,太子却在这里和华阳夫人闲趣。
这事情要是传到陛下耳中,不知陛下该如何作想。
张苍和萧何二人站在湖边上,两个人面面相觑。
这如何是好?
谁也不知道扶苏在想什么。
而章台宫的人,也不知道皇帝陛下在想什么。
皇帝陛下昨天夜里,自斟自饮了好一会,而后一夜未眠。
事实上,扶苏是开心。
扶苏终于做了他想做但是一直不敢的事情。
扶苏一直想告诉始皇帝,他其实就是一个暴君。
在这个皇权空前集中的大秦帝国,如果,始皇帝嬴政不作出改变,这个秦国,就算添了一个二十一世纪的灵魂,也于事无补。
至于,旁人的担心么,扶苏其实明白。
大家都觉得扶苏触怒了嬴政,担心未来日子可能不好过。
而且,历朝历代废太子的也不是少数。
他们的担心,可以理解。
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不过,扶苏一点也不担心。
因为他是始皇帝的长子啊,不管他再怎么皮,这虎毒还是不会食子。
死是不会死的。
不过这太子之位稳不稳,本来就是嬴政一人之言。
这躺平躺了三天,华阳宫的宫门终于开了。
对于扶苏来说,这不是对他的释放,而是秦国命运的转折。
————
章台宫。
嬴政对一个问题困惑的不得了。
朕一统四海,立不世之功。可是在世人眼中朕竟然成了商纣那等暴虐之君?
道理何在?
嬴政想不通。
扶苏跪在阴云布满面孔的嬴政面前,大气不敢出。
扶苏面对嬴政,就像是狸奴对着大老虎。
这是扶苏从王琳那里听来的。据说王戊听他父亲家训时,一声不吭,只是跪在地上,等到王绾气消了,然后他也就全身而退了。
“朕听闻,汝在华阳宫,不亦乐乎?”
“臣只是担心日后不会再有身居华阳宫这样快活的日子,于是及早行乐。”
嬴政听了,双目眯成两道细缝。
嬴政再次打量着扶苏。
这个回答倒也合情合理。
“朕以为,汝对朕全然无惧。”
“臣绝对不敢。臣深知,帝王一怒,伏尸百万,血流漂杵。”
嬴政立着。
眼前这只猫看似颤颤巍巍,实际上颇有心术。
朕不会为表象所欺骗。
“是故汝明知会触怒朕,还是冒犯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