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这样的事情真的发生了,那么秦国内部势必要掀起一场狂风暴雨。
革商鞅之法,虽然实质上不过是对秦国的律法做了大幅度调整,但是秦国的根基耕战还是未曾改变。
而扶苏因为先前公然在朝堂上提出要变法,朝中一些老臣,尤其是重将,已经对扶苏有所不满。
而今又提在秦国立儒之言。
照这么改下去,秦国内部必定不稳。
嬴政眸中泛着锐利,上上下下打量着扶苏。
扶苏出身儒家,这是无可辩驳的事实。
如今扶苏在朕耳旁频频提出各种新奇的想法,但说来说去,就是绕不开一个儒家。
“儒皮法骨,说的倒是轻巧。这实际上是要在秦国确立儒家的正统之位。”
“朕一旦下诏,我秦通读法家之吏心中如何作想。而天下人,也势必以为,吾秦弃法立儒。秦若弃法,焉为秦?”
嬴政说着,自己也心里微微一慌。
“朕一统之初,不守祖宗之基业,频频改革,朝中诸臣该如何作想。”
嬴政越说,越觉得扶苏脑子里都是些儒家的东西。
这边地分封,实乃周制,而恢复周礼,正是儒家祖师孔丘的主张;设立太学以充百家,实则百家之中多为儒生,此举实在是为诸儒生开了方便;再论这变革秦法,以宽宥刑法,适应天下万里之疆,又为儒之仁政。
嬴政这么一想,忽的觉得他被扶苏这小子给骗了。
不知不觉间,他嬴政竟然干了这么多荒唐事。
嬴政忽的气势汹汹,对着扶苏猛地拍案。
“朕看你是修儒修傻了,竟然想着要在秦国立儒家。我秦自公孙鞅变法以来,便以法一以贯之。在秦国立儒,此举远比革商鞅之法关系更甚,稍有不慎,朝中便会发生动荡。”
“你口口声声言曰,方今天下初定,四海边疆黔首未服。可是不想着守祖宗之业,以武力镇压慑服四方黔首,反而总想着用儒家的那一套。”
“愚民无知,终日只知求饱食而无所事事,施以仁义,只会让大秦遭周朝之祸。”
嬴政越说,心头越是愤怒。
嬴政忽的又想起,扶苏方才说的那句,贵族难道就是天生的吗。
这话说的,简直非我族类。
面对嬴政铁青的面孔,扶苏也是倍感压力。
因为扶苏察觉的出,嬴政这次的愤怒,和往常不一样。
或许,嬴政现在认为,他之前所有的说法,都是在欺骗他。
扶苏已经十九岁了。
身高猛增的同时,身体也又壮实了不少,英姿勃发。
无论在任何情况下,面对任何人,扶苏都挺直了腰板,对于阻挡自己的人毫不客气的予以还击。
以至于很多时候,嬴政能从扶苏的举手投足之间看出王者应有的霸气,但是又兼有权谋者的胸有成竹。
这样一身傲骨,但是浑身也冒着才气的扶苏,嬴政看着,很多时候都是感到骄傲的。
可是最近,嬴政发现,这扶苏即便是立在他面前挨训,可是扶苏还是挺直了腰板,眼中更是一片凛然。
这样的傲然,自然让嬴政感觉受到了挑战。
与此同时,扶苏的辩白,也显得不过是权宜之计,并非出自真心实意。
“君父,臣绝非此意。”
嬴政听了,只是摆摆手。
“朕勿复信汝。”
嬴政眼中露出些无奈,他只觉得他被扶苏骗的好深,竟然干了这么多扶持儒家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