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先让我去和张良再切磋几回,若是能得到此人的帮助,族长无疑是如虎添翼。有了此人的情报,我想族长一定能更有把握的占领邯郸以及诸城。”
赵歇却异常愤怒,他看着这玉玺,恨不得将其摔碎。
“等?还要我等多久?如今秦二世大行分封,燕国已经是秦国赢氏之物,再无复起的可能,至于齐国,被一分为四,分别占领镇压,田氏这帮小人,除非狗急跳墙,否则是绝不会主动起义。”
“至于魏国,秦二世在魏楚之地驻扎了三十万水军,实力强大。魏国和楚国倒是相邻,可以共谋为事。但我赵国,最靠近虎狼之秦,且腹地之处,遍布秦国精锐。一旦起事,齐国自顾不暇,怎么会来援助我。至于楚魏,我看魏国也是看楚国的脸色行事,更加不会前来援助我赵国。”
“至于韩国——”
赵歇说着,冷哼一气。
“韩国虽然是在我赵国被灭之后才被秦国吞并,但是韩国早就一步步被秦国蚕食,如今韩人还有几人记得自己是韩人。张良此人虽有复国之心,但是我只能可惜他生错了地方,他若是愿意为我赵国出力,那便为我幕僚,我会礼遇他。但他一心为了韩国游走。如今他韩国王室尽数无后,他想要复起韩国,怕是得从旁姓找起。”
“韩国早就衰落,一直在秦、楚、赵三国之间游走。我三国却也都不肯灭掉韩国,只是因为韩国为我们三国之间的屏障。韩国一旦灭亡,赵魏楚都会暴露在秦国的眼皮子低下。”
“如今这韩国更是不堪,更不会对我赵国有益。我们赵国,如今只能自己为自己图谋。”
说着,赵歇对着张耳和陈馀道:
“二位都原出自魏国,我今日说这些话,也无意让二位难堪,只是时局如此,容不得我赵歇依赖他人。”
“如今秦二世继位,大肆宣阳鼓吹仁政,减免赋税以赢取人心,如今又大肆驱逐假币劣币,推行圆形方孔钱于市上通行,百姓受其利,已经有许多人背着我对赵国诸地郡守县令献殷勤。久而久之,他们必定不肯再听我的话。”
“非但如此,秦二世下令大肆焚烧林木开垦荒地,此举更是让不少流民贼寇落了秦国户籍,另辟他处居住。”
“事到如今,我们已见到二世的手段,若是还不能加以回击,这天下就彻底被秦国吞入腹中了。”
“我若是再不动手,等着联合其他人的力量,便是眼睁睁看着赵人陷入二世的陷阱,忘记自己的国家。”
赵歇对此感到非常忧虑。
他虽然有成王之心,但是这驱动这成王之心形成的却是复国之愿。
“我等赵人,原本与秦人有不共戴天之仇,当初秦国发动长平之战,屠杀我赵国四十万将士,使得我赵国满城批白挂素,这样血海深仇尚且未报,如今我找人却把这回事都忘在了脑后似的。”
“我赵歇若是不站出来带领大家起事,我赵国将不再是丢了城池,而是彻底赵国将彻底灭亡在我赵人心中。”
赵歇这一番话,倒是教张耳和陈馀大受震动,两人心中都腾起一股激情。
这两人虽然都是想要成就一番事业,能成为像张仪那样的人物,心中并无国家观念,但是今日也被赵歇这番言辞给深深的打动了。
“赵族长有此心,难怪赵族族人都甘愿为赵族族长出力。张耳佩服。”
陈馀亦然作揖表示佩服。
“虽然族长决意尽快起事,但是如今二世即将驾临,又有张良前来邯郸,但是不明白他的动机,族长打算如何呢?”
赵歇只道:
“二世既然敢来我赵国邯郸,那我赵歇就让他有来无回!”
陈馀听了,只觉得自己身体里热血滚烫起来。
“不知族长接下来作何打算?”
赵歇看向张耳,却问:
“我打算来个瓮中捉鳖,二世既然要阅兵,邯郸城可绝不是好地方。秦国的大军一般都驻扎在蓝田,是为蓝田精锐。此次驻扎在我赵国的,正是蓝田精锐。这批精锐本来是由蒙恬统领,如今换了董翳统领。”
“这董翳,出自兵家,深谙兵法,是昔日攻打我赵国的一员悍将。如今他带兵驻守赵地,其驻军地方我已经打探到了。距离我邯郸城非常远,在上党之地。”
“原本我担心我等拿下邯郸城,会被秦军很快扑灭,但是现在我不会有这样的担心了。”
“二世此番阅兵,想必是在秦军驻地在渠所驻守在我邯郸边界上的,不过一万人。二世既然前来,所带人马也不会超过万人。一旦他入城,我到时便发兵。到时候,神不知鬼不觉。我们便可以擒住秦二世,到时候,让其退兵,而我们也可威胁二世让其退兵。”
“到时候,我赵国必定得以重立。”
张耳听了,未说好,也未说不好。
“如此,太过冒险了。难道真的不能等一等了吗?”
赵歇直言:
“非我急躁,只是如今秦二世大改秦国,推行关中本位制,修律法,立儒学为治国之术,桩桩件件,都是在一步步把控蚕食地方人心,若干年之后,天下或许还有人记得齐国、越国、楚国但是当真无人还记得赵国了!”
“如今已经是箭在弦上,我不得不发,我若是稍有迟疑,我赵人就个个都成了忘祖之辈。”
张耳听了,上前道:
“族长既然决意尽快动手,那我们二人也会尽全力帮助族长。只是此事务必得从长计议。毕竟这场行动入境已经不再是推翻暴秦,而是要袭击秦二世。如今我们只是得到一点风声,断然不可贸然行事,否则这十几年来的蛰伏,便前功尽弃了。”
“族长如今倍感压力,其他诸侯王之后必是同感。二世突然来到军中,这说明帝国内部也有问题。秦二世在秦国立儒,遭到了国中诸多法家之士的阻扰。他之所以会兴师动众前来赵国之地,也必定是迫于国中压力,想要出来暂避。”
“二世不比始皇帝,他自诩要施行仁义,这话出了口,反而让他束手束脚的,不可滥用刑杀,我等正好可以利用此事。”
赵歇疑惑:
“张耳先生这是何意?”
张耳捋了捋山羊胡。
“秦人皆畏惧始皇帝,是音位秦皇好用刑杀立威。臣属办事,稍有不合其心意,动辄刑杀,如此震慑群臣。而如今二世的政策,与始皇帝之策大相径庭,如此无威也。一国之主无有威严,群臣如何能服。”
“秦二世此人,继位之时正是盛年,难免心高气傲。他想要天下归心,致力于做怀柔之君。他不懂渐行过渡,贸然废除秦国之根本,施加仁义于天下,素来重刑罚治国的秦国,如今忽的换了国策,群臣吏民势必无所约束。”
“秦国虽然强盛,但也不是无懈可击。族长何不坐下来静静听我等食君之禄者为族长出谋划策呢。”
陈馀挺胸道:
“我看二世也确实只会做些花拳绣腿的功夫。而我们这些年吃够了秦人带给我们的苦头,这些年来又厉兵秣马,囤积粮草,交游诸国,为了复国之事,做了不少准备。倒也无须如此悲观。”
“如今族长已经拿到玉玺,到时候宗室诸臣再拥立族长为赵王,齐楚迫于压力,一旦得知赵王起义,到时候也必定揭竿而起,云集响应。”
赵歇却在原地摇着头。
赵歇挺着凸起的小腹,黑色的深衣在他身上和夜幕一样凝重。赵歇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在原地走来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