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天后,长安下起了小雨。
淅淅沥沥,烟雨飘渺,随风往人的脖子里钻。
大街变得空旷起来,行人匆匆,城门口更是冷清,几名守门卫兵打着哈欠,斜靠着城墙闲聊,忽然看到一支长长的队伍过来,顿时困意全无,迅速敲锣示警,无数士卒从隐蔽处冲过来,关闭城门。
没多久,长长的队伍过来,一名校尉高举令牌高声喝道:“我等是利州府兵,奉命押送叛贼入城,这是凭证。”
守城将领早已接到消息,但不敢轻易开门放进来,那可是兵,不是百姓,谨慎地喊道:“利州都督何在?”
“哒哒哒!”
利州都督武士彟骑马上前,撑着把油纸伞说道:“老夫在此!”
守城将领认出是武士彟,暗自松了口气,马上让人开城门,一边安排人去皇城报信,之后大声喝道:“职责所在,还请武都督体谅,入城吧。”
“谢将军。”武士彟客气一句。
队伍押着叛贼入城,囚车里满是侯家亲属,一个个面如死灰,但押送的府兵可不会同情,侯明昊带兵杀官夺财,大家跟着倒霉,死伤无数,还背个造反嫌疑,这可气一直憋在心里。
风吹雨大脸颊,武士彟感受到一阵凉意,但心里更冷,一入长安,生死难料,但又不得不来,悔不当初,只希望女儿在宫中能帮着说些话,深吸一口气,硬着头皮往前走去,信马由缰,心乱如麻。
队伍顺着朱雀大街一路往前,不觉来到皇城门口。
内侍总管王德出来说道:“反贼带去刑部,打入天牢三司会审,武都督,圣上有请,走吧。”
听到这番话武士彟眼睛一亮,心思活泛起来,如此清楚的大桉,人证物证俱全,根本用不着三司会审,而且圣上要见自己,这背后意思耐人寻味,或许有转机,赶紧答应一声,跟着进去。
车队改道,直奔刑部。
三司会审和进殿面圣的消息很快传开。
房玄龄在衙房当值,听到这个消息脸色一怔,摆摆手,示意过来汇报的下属离开后看着窗外沉吟起来,猜不透圣上这是要干什么?
“难不成想翻桉?”
想到这儿房玄龄不澹定了,匆匆离开衙房。
一盏茶的功夫,房玄龄来到科学院,在正厅房找到正在处理公务的李靖,将情况简单说明,李靖也脸色微变,沉吟起来。
“圣上到底是何用意?”房玄龄催促道。
“别慌,这事透着蹊跷,以圣上之才不可能看不出真相,三司会审的目的恐怕不是翻桉,而是想将事情做在明处,明着给秦怀道一个罪名,目的有二,其一,敲打秦怀道,当然,也敲打我们这些老家伙;其二,那批盐,沿海闹匪,海盐运不过来,整个京兆尹都缺盐,但秦怀道要那批盐,圣上不能直接下手,也不好暗中下手,只能假借三司会审达到目的。”
房玄龄一听有道理,沉吟着说道:“整个京兆府缺盐已经好几天,长此下去会闹出大乱,朝廷急需要一批盐来稳住居民,可以说这批盐是及时雨,如果通过秦怀道之手流入民间百姓,则百姓感激怀道,如果通过圣上之手流出,则民意在朝,圣上必然要掌控在手,李公分析的对,圣上对怀道越来越不满了。”
“应该说对我们这帮老人都开始不满了,圣上这是在替新君铺路。”李靖说道,目光凝重无比,想到什么,补充道:“老夫年迈,身体越来越差,不如请辞回家,颐养天年吧。”
“你想以退为进,试探圣上?”房玄龄不傻,看穿李靖心思。
大家都是知根知底的自己人,李靖也不隐瞒,点头道:“身体不适,无法适应每天朝政也是真,而且李德謇跟着秦怀道,我退出或许能安圣上之心。”
军中第一人的影响力太大,如果退出,确实能让李二安心不少,房玄龄也明白其中道理,想了想,说道:“不可,越是猜忌越不能退,否则适得其反,让人以为心虚,可以在其位,不谋其政,坐看风云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