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有个好听的名字,他叫冬瓜,他还有个弟弟,名叫南瓜。
冬瓜歪戴着一顶狗皮帽子,身上穿了一身粗布的棉衣棉裤,七八成新,棉花填得挺瓷实,他弟弟南瓜和他是同样的打扮,一看这打扮,就能猜出,他们家里虽然不富裕,但也不穷。
两兄弟喜欢吃胡同口的那家冰糖葫芦,三石头胡同的冰糖葫芦虽然比不上南唐胡同的,可也小有名气,个大,糖足,冬瓜喜欢吃红豆沙的,南瓜则喜欢核桃仁的。
第一天,就只有卖冰糖胡芦的刘大记住了他们。
为啥?当然是买得多吃得多了。
冬瓜吃了两支,倒也罢了,可是那个个头小小的南瓜,一个人吃了五支,五支啊,若不是他吃冰糖葫芦吃饿了,可能还会吃下去。
小哥俩吃完冰糖葫芦,就去吃鸡蛋灌饼,保定府的鸡蛋灌饼,承自河南信阳的做法,饼坯子煎到八成熟,在饼边划一个口,用快子插入饼内顺两边搅动一下,使饼的上下两层皮分离开,取鸡蛋一个磕碗内打散,灌入饼内,把饼口捏在一起。再在鏊子上撒点油,继续煎烙,待饼内鸡蛋暄起来即熟。
冬瓜特别喜欢吃这种鸡蛋灌饼,前世,她去过一个地方,那里的鸡蛋灌饼要先炒菜,把一堆切成丝的菜炒熟,抹上酱,卷进饼里,虽然口感丰富,但冬瓜觉得,还是这种不卷菜的更好吃。
冬瓜吃了一个灌饼,南瓜吃了五个,其实平时南瓜吃三个就行了,今天冰糖葫芦吃得有点多,南瓜有点饿。
卖鸡蛋灌饼的韩老娘也记住了他们。
小哥俩吃完鸡蛋灌饼,又去喝羊杂汤,热乎乎的羊杂汤下肚,全身上下暖洋洋的,舒服极了。
喝羊杂汤时,冬瓜把自己碗里的羊杂全都挑给南瓜吃,自己只喝汤,卖羊杂汤的马师傅心软了,哥哥自己舍不得吃,全都让给了弟弟。
马师傅索性舀了一大勺羊杂,全都倒进冬瓜的碗里。
冬瓜想哭,他只想喝碗汤,他不想吃羊杂!
喝完羊杂汤,冬瓜买了两卷高碑店的豆腐丝,给了弟弟一卷,哥俩拿在手里,一边吃一边往胡同里面走。
两人显然是第一次来,看啥都好奇,有个涂脂抹粉的大姐冲着冬瓜招手:“亲弟弟,快来,让姐姐疼疼你。”
南瓜不解,问冬瓜:“哥啊,咱们啥时有个姐了?”
冬瓜朝南瓜的狗皮帽子上就是一巴掌:“不许看,小心得针眼。”
大姐见冬瓜不理她,翻个白眼,一甩帕子,又去招呼另一位:“哎哟,大爷,怎么这阵子没见您了,妹子想死你了。”
南瓜张大了嘴巴,呀,不看就对了,再看下去真会长针眼。
走着走着就走不动了,前面人挤人人挨人,冬瓜一问,哈,前面是斗鸡的。
南瓜问道:“啥鸡都能掐架?赢了有钱,输了咋办?”
冬瓜道:“输了?输了就炖着吃了呗。”
“真的吃啊,那多可惜。”南瓜咽咽口水。
“那是鸡啊,不就是人的,输了当然要吃掉。”
冬瓜声音不小,别看前面喧哗,可还是被人听到了。
有人噗哧笑出声来,冬瓜看过去,见是一个穿着碎花棉袄的姑娘,不对,梳了髻,这是个小媳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