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会试尚未结束,无论是考生还是考官,甚至是贡院里的杂役,此时都还没有出来,因此,外面的人也只知道吴桐被逐出考场,并当众打了四十大板。
他是如何作弊,又是如何被抓,是被哪位考官抓到的,暂时无人知晓。
毕竟是亲戚,明大老爷不放心,次日便让明达带了伤药,去了吴桐租住的客栈。
没想到来找吴桐的不是只有明达,还有一位不速之客。
这个人竟是余泰之!
吴桐挨了四十大板,趴在床上,余泰之冲进去便朝吴桐噼头盖脸一阵乱捶,吴桐连呼救命,明达刚好过来,连忙上前把余泰之拉开。
这时,门口已经围满看热闹的人,余泰之嘶哑着声音控诉:“只因为我和同窗谈论了几句吴家的事,恰好被这厮听到,他便忌恨于我,那天进考场时,他和一个市井无赖站在我前面,趁我不备,将空心笔放进我的考篮,这是栽赃陷害!”
众人议论纷纷,明达心下凛然,他想起那日情景,余泰之所言确有几分可信。
余泰之并没有留在这里,他说完这番话便走了,没过多久,明达便听说余泰之去敲了鸣冤鼓,将吴桐给告了。
明达还听说,余泰之是有证人的,有个茶楼的伙计亲眼看到吴桐买空心笔。
明达心情复杂地回到老书院胡同,和明大老爷说了今天的事,明大老爷一声叹息,却没有说什么。
次日,吴桐便被关进了大牢。
三天后,贡院开门,骆靖和陈洪深俱是一脸疲惫走了出来,明大老爷没有多问,便让陈家人带着陈洪深回家休息,他则带了骆靖回去。
又过几日,会试的榜单贴出来,骆靖和陈洪深皆榜上有名。
陈洪深是第八名,骆靖则是第三十六名!
明大老爷大喜过望,他屡试不第,最终止步于举人,可他的两个女婿,却都过了会试!
明大老爷高兴地哭了一场,明二老爷羡慕不已,把女婿郝云泽叫过来敲打了一番,郝云泽生不如死地回去读书了。
殿试定在三月十五,明大老爷不能一直留在京城,明卉四月出嫁,家里还有很多事在等着他。
霍誉趁着休沐送明大老爷和明二老爷回保定,刚刚走出胡同,便看到邓策的小厮急匆匆地跑过来。
“霍爷,那个作弊的桉子判下来了,我家爷让小的来和您说一声。”
明大老爷和明二老爷互视一眼,两人的神情全都正色起来。
小厮说道:“姓吴的举子先前已经挨了四十板子,杖刑便免了,只判革除功名,流刑九年,发配三千里。先前夹带空心笔的举子,已经查明确实是被陷害的,不做处置,三年后再行科举,唉,这位也够倒霉的,还要再多等三年。”
明大老爷踉跄了一下,好不容易才站稳,道:“流刑九年,发配三千里?”
他读过大晋律,可早就不记得了,已经想不起律法上对于科举作弊的处罚了。
他看向明二老爷,明二老爷点点头:“科举作弊的处罚分为三档,这是最重的一档。”
毕竟是自己看着长大的孩子,明大老爷心情沉重,一路无话,快到保定时,他才讷讷问道:“妹夫,吴桐那桉子,会不会是尤伯爷的手笔啊。”
霍誉沉声道:“他或许被人陷害了,但他也确实陷害了别人。”
吴桐在考场里被抓,十有八、九是被人陷害,但是余泰之的事,却和他脱不了关系。
明大老爷连连叹息,先前他还觉得吴舅爷的桉子没有祸及妻儿,是尤伯爷网开一面,现在看来,根本不是那么回事,没有什么网开一面,除了报复,还是报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