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侯爷对待定襄县主,潇洒又无情,狂风扫落叶。
孙程这位舅爷,虽然心疼姐姐,可也知道,这已经是霍家看在赐婚的份上,做出的最大让步了。
难道还会让定襄县主像以前那样,做长平侯府的掌家主母吗?
从滴血验亲的那一刻起,便不可能了。
好在定襄县主的嫁妆还算丰厚,后半生仍能锦衣玉食,霍侯爷虽然不是东西,可却不会算计女人的嫁妆,就这一点,就强过京城里那些寒门出身,靠妻子嫁妆装点门面的所谓清流。
望着定襄县主远去的车队,孙程叹了口气,以前他觉得姐姐遇人不淑,可现在,他已经不敢再说这种话了。
“舅舅,我呢,我怎么办?”
闻言,孙程回过头去,却见霍誓不知何时站在了他的身后。
“你也来了?”
霍誓脸上的表情狰狞而扭曲,他恶狠狠地瞪着车队的影子,咬牙切齿:“他们全都忘了有我这个人了吗?霍警回了孙家,霍谨跟了霍誉,就连霍姗姗都能带着嫁妆去庄子,只有我,只有我,像只丧家犬,无处可去!”
是的,霍警已经回了孙家长房,至于他回去以后是死是活,没人关心,但至少他有地方可去。
而霍誓却没有,霍侯爷把他赶出家门,就连分家也没有他的份,而孙家,现在他能见到的也只有舅舅孙程了。
凭什么?
他已经做了十六年侯府公子,可现在却说他其实不是,他什么都不是,他只是一个野种!
如果是这样,他宁可当年被十两银子卖掉的那个人是他,而不是霍谨。
他也想从小吃不饱穿不暖,不能读书,只能干活。
只要能活下来,总有被认回来的那一天,就像霍谨一样,背一身脏兮兮的捡粪小孩,摇身一变就成了侯府小公子。
他宁可这样,这样也好过如他这样,一夜之间一无所有。
“县主从始至终,都没有维护我,我被赶出来时,她就在府里,她没有去求侯爷,一句也没有。”
霍誓没有再称呼父亲和母亲,而是像霍誉那样,直呼他们为侯爷和县主。
以前,他还在私底下嘲讽过霍誉,嘲笑霍誉是乡下来的,比牛还要犟,叫声父亲怎么了,难道堂堂侯爷还当不起他一声父亲吗?
可现在,霍誓却觉得当年的自己是多么的可笑。
当然,他和霍誉还是有所不同的。
他不叫父亲,是霍侯爷不认他,而他不叫母亲,则是他不想再认定襄县主这个娘。
看着这个与以前判若两人的外甥,孙程心中有愧:“你那处宅子只管去住,那是你娘的嫁妆,霍家不会染指。”
孙程说的是先前霍誓的那处小宅子,那是定襄县主给他的。
霍誓却似没有听到,他冷冷地道:“你想办法把霍谨叫出来。”
孙程一惊,却没有留意到霍誓语气里对他的不客气。
“你找他做什么?再说,他现在住在霍誉家里,我怎么把他叫出来,我和霍誉又不熟,他家也不让我进去啊。”
霍誓看他一眼:“霍谨早就过了开蒙的年纪,霍誉一定会给他请西席,而霍誉平时不在京城,只有明氏一人在家,瓜田李下,他想来会请一位上了年纪的老先生做西席,你找个合适的人,送到霍誉府里,教导霍谨。”
“教导霍谨?那是霍誉的事,分家产他拿的可是大头,你操这个心,不累吗?”孙程不解,他发现自己这个外甥越来越古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