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面愤怒的冷声怒喝:“滚出去!”
她是太后跟前最得信任的人,说是下人,其实是半个主子,连皇后和贤妃这样的,见了她老人家尚且还客气几分,何况是普通宫女呢?大家都不敢有异议,急忙退下去了。
等到宫女们都走了,见远山跟进来,翠姑姑轻轻叹了一声气,缓和了脸色道:“远山,我亲自伺候太后娘娘清洗上药,你先出去吧。”
这些事其实早就不是翠姑姑该做的了,因为她老人家德高望重,早就已经不做下人的事,更多的是陪着太后在小佛堂吃斋念佛。
但是她要做,也不会有人敢拦着,远山没说什么,看了一眼翠姑姑,便出去了。
门砰的一声关上,寝殿里便暗了下来,太后娘娘睡的千工拔步床上铺着的缂丝锦被正在熠熠生辉,翠姑姑坐在床沿半响,忽然轻轻叹了口气:“娘娘,您最怕的就是脏污了,以前还未出嫁的时候,但凡是衣裳上沾染了半点的油污,您就宁愿不要了。现在您自己身上也脏了,若是您醒着,该怎么办呢?”
这么说着,翠姑姑脸上却并没有什么不忍,反倒是有一种奇异的痛快。
她啧了一声,见崔太后昏迷不醒没有任何动静,又忍不住伸手在崔太后的脸上摸了摸:“娘娘,您看看您这脸,咱们同岁,您看起来才四五十,我看起来都七老八十了.....”
寝殿之中极为安静,几乎静的只能听见崔太后绵长沉稳的呼吸声,还有翠姑姑呼吸的急促,她说着说着,忽然声音就尖锐了起来:“您当然年轻了!您嫁得好,生出来的孩子也出息!您当然不必受苦!不必受苦的人,当然活的年轻!”
她的表情猛地变得狰狞起来,恶狠狠地看着床上的崔太后,一时之间有些难以自控:“可是那又怎么样呢?您现在还不是一样要躺在这床上?!老天也是公平的,你虽然尊贵,但还不是一样只是肉体凡胎?!你也不会真的长命百岁的!”
崔太后仍旧毫无知觉。
看着她这个样子,翠姑姑伸手抓住了崔太后的头发,将崔太后给拉了起来,然后放开了手,砰的一声,崔太后的后脑勺磕在了床板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声响。
翠姑姑啧了一声:“哎呀,太后娘娘,老奴真是该死,老奴该死,让您受罪了!”
她诡异的咯咯咯的笑了几声,忽然站起身来,走到了香炉边上,摸了摸那香炉的盖子,便抓起来,又投了一把茉莉香片进去。
做完了这个,她又走到了窗边摆着的盆景那里,好整以暇的拨弄了几下,然后点燃了火折子,在烤那块见血封喉凝成的树胶。
她认认真真的看着,然后看了一眼床上的崔太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