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越贵妃准备开口说话的时候,郡主直接一口鲜血喷出,冷笑道:“娘娘巧舌如簧,先是以同乡之谊令我心生亲近,拉拢不成便以迷酒强迫,后又想将我射杀在这昭仁宫。我穆霓凰在沙场上见识过无数阴谋诡计,却远不及你这毒妇半分。”
“娘娘此刻不必多言,到时在陛下的面前,娘娘尽管说话。”
越贵妃胸口一滞,咬牙忍着没有变色。
今日这件事情呈于陛分还是霓凰郡主的嘴,越贵妃唯一的指望就是盼着郡主女儿家羞惭气傲,不愿将险些受辱的事公之于众,以免坏了她自己的清白名声。
但现在看起来,霓凰郡主本就不在乎所谓的清白名声。
看着不远处那张苍白但清傲倔强的脸颊,越贵妃不免有些走神,年少时的她,似乎也是跟面前的霓凰一样,骄傲明媚。
只是在嫁入皇宫之后,她整个人都变了模样。
高公公没有料到他登昭仁宫的门会这般的难,而在走入内院的那道月亮拱门后,看着退却的侍卫、满院的箭矢以及摇摇欲坠的霓凰郡主,高湛是大惊失色。
“劳烦高公公,带我去见陛下。”
霓凰郡主瘫坐在地上,她的嗓音沙哑。
越贵妃这时看着高湛,展颜笑道:“郡主不胜酒力,刚刚在院里与郡主展示了刀舞箭舞。”
高公公脸上笑容已经消失。
养心殿的梁帝听到霓凰郡主求见,有些吃惊,忙传令让霓凰进来。
高湛疑惑于从昭仁宫出来之后未见到陆侯爷,这时在皇帝旁边的高总管还是选择先给陛下铺垫一下,将入门后昭仁宫那边的情况简单说了说。
梁帝脸色瞬间阴沉下去。
霓凰郡主入养心殿后,直接便挽裙下拜,行跪拜大礼。
“请陛下为霓凰作主!”
“哎呀,起来,霓凰快起来,有事慢慢说,不必行这般大礼。”
霓凰郡主跪着没动,直视着梁帝的眼睛,道:“越贵妃娘娘今日以叙谈家乡风情为名,传召霓凰入昭仁宫,却暗中在酒水中做了手脚,迷霓凰心神,太子殿下乘机携外臣司马雷入内院,欲行不轨,从而想要逼迫霓凰下嫁。”
“霓凰本欲强行离开,不料太子令昭仁宫侍卫扬弓搭箭,意欲射杀霓凰。”
“此事,还想陛下详查,还霓凰个公道。”
郡主的言辞简洁直白,并无一丝矫饰之言,听着字字惊心。
梁帝此刻已气得浑身乱颤:“唤贵妃与太子,速来养心殿!”
越贵妃跟太子很快来到。
面对霓凰郡主所言之事,越贵妃看起来甚是疑惑:“臣妾今日请郡主饮宴,后来郡主不胜酒力,昏昏沉醉,臣妾便令昭仁宫侍卫演示刀舞,以振奋清醒心神莫非是因为招待不周,郡主才觉得受了怠慢?”
霓凰郡主冷笑道:“什么烈酒,仅一杯就令人如中迷药,神志不清。何况我刚饮下,太子殿下便带着司马雷进来,难道这都是巧合?”
越贵妃面向梁帝娓娓辩解:“那酒乃是陛下赏赐的桃花酿,酒虽烈,但哪里有一杯便道的道理?至于什么司马雷,更是郡主臆想出来的吧,当时只有太子殿下在,陛下若不信可以查问所有昭仁宫中伺候的人,看有没有第二个人看见司马雷进来。”
霓凰郡主怒道:“昭仁宫都是你的人,你矢口否认,谁敢举发你?”
“郡主是在说笑,昭仁宫的人虽然是侍候臣妾的,但连臣妾在内的所有人,都是陛下的臣属婢子,陛下圣德,宫中谁敢犯欺君大罪?”
霓凰郡主沉默不语。
她本是想着接口今天这件事情把择婿大会的文试给直接推掉。
现在却还是有些小觑了越贵妃扭曲事实的本领,黑的都能够说成白的。
越贵妃甚至都掩面啜泣起来:“郡主指责臣妾有罪,臣妾不敢再辩,也不敢要求什么证据。臣妾只求陛下圣聪明断,若是陛下也认为臣妾有罪,我母子自当认罚,绝不敢抱怨。”
而就在这时,有太监进来通报。
“禀陛下,蒙大统领求见。”
皇帝眉头皱起,这才想起来陆泽还未离宫,但今天这场合涉及皇室体面,不方便再被人知晓。
梁帝挥了挥手,道:“稍候再见。”
“禀陛下,大统领托奴才禀报,说是在昭仁宫外抓到一擅闯的外臣司马雷,请陛下发落。”
此言一出,满殿俱惊。
越贵妃面容紧绷,太子面色如土。
高公公隐隐猜到了什么。
霓凰郡主神情很是恍惚。
高踞主位之上的皇帝陛下,脸上阴沉之色瞬间消失,这种模样的皇帝令越贵妃惊惧不已。
漫长到几乎令人窒息般的静默后,梁帝抬起有些沉重的手臂,示意前来回禀的太监退下。
“越氏,你还有何话要说?”
越贵妃声泪俱下,大呼冤枉。
这时的贵妃娘娘自知事情再难挽回,便选择不讨论这件事情,直接打起来了感情牌,锅全部拉拢到她自己身上,把太子殿下塑造成被母妃胁迫的乖孩子。
“陛下!宣儿性情良善,臣妾是怕他被心怀叵测的人欺负,才这般操心。”
“想着若是太子身边助力多些,方不至于被人暗算!”
帝勃然大怒,一掌将越贵妃掀翻在地:“太子乃当朝储君,未来天子,何人敢算计?”
“你身为他的母妃,本应教导他善修德政,为君为国尽责,上为皇父分忧,下为臣民表率,这样才是真正为了他好!可是你看看你都在干什么?”
“像这种阴损卑劣的事,你也能干得出来?若是今日霓凰有失,只怕你百死莫赎,甚至连太子的声名地位都会被你连累。”
“真是愚蠢之极!愚蠢之极!”
霓凰郡主脸上掠过了一抹冷笑。
皇帝陛下的这一番骂,可以说是霹雳君威,震如雷霆。
因为皇帝不管骂的再凶,都是针对越贵妃,最后的那番话无疑是在为太子开脱。
今日这件事情实在太大。
皇帝相不相信太子无辜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事情若真的喧嚷出去,整个大梁朝堂都会震动。
携外臣辱郡主、以君位构陷臣子、甚至是事情败露之后命侍卫射杀这事情足以动摇太子的东宫之位,所以越贵妃直接将所有罪责都笼罩在了他的身上。
咤骂了一番后,梁帝缓了口气。
并未着急处置,而是先把殿外的蒙挚给叫了进来,询问是如何擒拿的外臣司马雷。
蒙挚躬身见礼,正声道:“司马雷是陆侯爷擒的。”
皇帝眉头皱起:“陆侯?”
高公公这时上前,轻声在梁帝耳边说了几句,皇帝陛下这才点了点头。
“陆侯担忧霓凰罢了,令陆侯也进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