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老根面露绝望,这是要两兄弟,一辈子都卖给黄家的节奏啊。
“这我不管,杀人偿命,欠债还钱,总之,你们欠了债,就别想赖账!”
黄四爷把脸一板,甩了甩手中的契约:“这是你们欠债的契约,赶紧签字画押吧,要不然,咱们就去州衙走一遭。”
他阴恻恻一笑,连威胁带欺骗:“嘿嘿,我可是听说,朝廷对付欠钱不还的无赖,向来都不会心软,打板子都是轻的,搞不好还得吃牢饭。”
“你家老二年纪轻轻,说不定还有大好前途,我想,你应该不愿意看到,他在大牢里度过下半辈子吧?”
乡野农夫,哪懂什么律法,一听欠债不还的下场这么严重,登时就慌了神。
“别别,求求黄老爷高抬贵手……我们这就签,这就签还不成吗!”
罗老根颤抖
着手,第一个按下了手印。
接着,是两兄弟的手印。
契约成。
黄四爷满意地让人收起来,再不想理会这三名穷鬼父子,赶苍蝇般挥了挥手:
“行了,走走走……记得三天之后,过来这里上工,敢不来的话,下场你们应该清楚!”
父子三人相互携着,失魂落魄地走在回家的路上。
满肚子欢喜而来,以为能够拿到工钱,没想到,不仅一个铜板没有,最后还落得负债累累的下场。
这一个早上的遭遇,让三人本就寒透的心,越发对这个丑恶的世界感到失望。
可,再失望又能怎么样呢?
世道就是这么个世道,只要还有口气在,总得想办法活下去啊!
一路上,罗大勇越想越不忿,望着沉默的家人,忍不住又握紧了拳头:
“爹,大哥,这次都是我的错,可是,你们管我干啥,就不该签黄家那契约!”
老大看着他幽道:“我们不签,黄四爷能放了你?”
“大不了,那么多债我一个人背呗!让他把我送官,我还不信了,一个破花瓶,真能赔那么多钱!”
罗大勇梗着脖子道。
“你啊,咳咳,还是太年轻,事情哪有你想得这么简单。”
从回来开始就一言不发的罗老根,终于开口,无奈地叹口气,接着,咳咳嗽嗽地向
两兄弟解释这其中的利害。
身为槐树村的大地主,这位黄四爷在本地颇有影响力,和周围的地主乡绅交情匪浅。
罗家兄弟本就在这一带四处打工,若是惹怒了黄四爷,他诚心作祟。
只消给那些乡绅地主带句话,败坏一下两兄弟的名声,只怕以后,他们赖以谋生的途径就没有了。
如今,虽然认了这笔债,但只要手不停,至少还有活下去的希望。
“这么说,我们为了有口饭吃,就要一直免费给黄家做牛做马一辈子吗?”
听完父亲的讲述,罗大勇悲愤且不甘地质问道。
罗老根沉默不语,身为老大,罗大成只能代为安慰弟弟:
“想开些,这也是没办法的事,除非,我们能像从前一样,有自己的田地,那样或许还有翻身的希望。”
“自己的田地?”
罗家父子不约而同露出希冀之色,俄顷,又化作一声无奈的长叹。
他们的田地早就买了,如今,家里除了三间快倒塌的茅草屋,再无多余的一寸土地,哪还有什么翻身的希望?
就在这时,前方道路上,一个同族的甲首迎面朝他们跑过来,边跑边兴奋地挥手:
“老根!大成!大勇!……大喜事,天大的喜事,殿下分田地了,族里把你家报了上去……速去城里,速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