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少傅看了眼林立的神色道:“我一个老头子还怕什么惊扰。倒是你,也打过几次仗的人,脸色怎么这么不好。”
林立不知道他此刻沉静的面庞上满是严霜,眼里的怒意根本掩饰不住,只有声音还很沉静。
“师父,弟子之后要以雷霆手段震慑草原了。”
欧阳少傅笑了下:“是该如此。”
转身面对林立,“我记得你以前说过,对待敌人要像秋风扫落叶一般残酷。雷霆手段,方能衬托出仁义道德。”
林立微微躬身:“弟子受教了。”
转身离开之前,他看着桌面上的画,冲动地道:“师父,这画送给弟子吧。”
欧阳少傅凝视了林立一会,点点头。
“还要烦劳师父将画裱好。”林立没有直接将画带走,而是将画暂且留下,转身之际,心中杀意已经凛然。
山外的战斗对山内几乎没有任何影响,若是非要说又,大概就是厨房里忙碌了许多。
山口的尸体都被抬走了,被鲜血浸染而发黑的土壤也被挖走,填上了别处移过来的图。
换岗的哨兵们正在浇水、压实,平整路面。
第一道铁丝网被压倒了一处,已经被剪开,往两侧卷过去,等待重新安置。
随着溃败丢下的尸体们,也正在被抬起丢在马车上,满了,就直接运往居住区。
残肢断臂也一同收拾起来,根本分不清谁是谁的,干脆也就混在一起。
士兵们做这些活轻车熟路,但搬运着大腹便便的女人尸首的时候,尤其是一个被惊吓还是践踏而流产死去的尸首,还是面有恻隐。
崔巧月的尸体被特别地捡了出来,她的面目其实看得不是很清楚了,一袭标志性的红衣也沾染了鲜血,破破烂烂。
被崔巧月汇集起来的男人们和女人们也都被驱赶着回到居住区,正有士兵们拿着名册一个一个地清点。
学堂内,几个不曾出去的部落首领的子弟们面色发青地坐着,默不作声。
另外几个房间内被先生约束着没有离开的少年们,也一个个都胆战心惊着。
有人偷跑出去瞧了一眼就回来了,压低声音给大家学着外边惨烈的一幕。
几个先生们都守着学生,听着学生低声议论并不干涉。
战场打扫得很快。
残兵败将一路往南,投降的都绑了,追上的都杀了。
降兵们本也见惯了身首异处、被劈成两半的尸体,但这般被炮弹炸得血肉横飞或者肚子被炸开的,也是少见。
不少降兵们忍不住呕吐起来,但吐完之后还会被逼着亲手将那些残肢断臂的破烂尸首捡起来。
傍晚之前,战场打扫告一段落。
居住区内所有的男男女女全都被赶出来,站在居住区前的空场上,而这个空场,已经密密麻麻地摆满了尸首。
尸首的正中间,则是一堆找不到主人的残肢断臂。
再往前临时搭起了座半人高的台子。
士兵们正在居住区挨家挨户地搜查,不得留有一个人在家里。
同时名册也还在清点着,活着的和死了的女人的名字,包括她们的丈夫们,都在不同的名单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