钇独在异乡为异客,每逢佳节倍思亲。
除夕的宴席越是热闹,林立的心里就越是有种孤独感。
他的魂魄好像脱离了坐在上位的身体,悬浮在宴会大厅的上边,看着宴席上热闹的人群,也看着与之一起热闹痛饮的自己。
然后,他的灵魂越飘越高,一直飘出大厅,飘到雪域高原的上空。
明明他就坐在宴席上,明明他根本没有在高处的视角。
但一切都似乎那么清晰。
苍茫的海岸大地,窗缝露出的一丝光线,宴席上的笑声,还有城墙外军营里的庆祝,都那么遥远,又那么清晰。
此时,他渴望视线能再高些,看得再远一些,好能看到大夏的京城里的女儿,草原阴山内的秀娘。
他的思绪蓦然回笼,却再也在这热闹的大厅里坐不住了,悄然离席。
大厅内,欧阳若瑾和王成对视了一眼,王成点点头,也无声地跟了出去。
“侯爷。”林立没有走远,就在外边的回廊下。
这个原本西羌王昊的王宫,是仿照大夏建筑建的,但也不完全是大夏的风格,尤其外边的回廊带着明显的民族风格。
林立没有回头,而是向后招招手,直接向高处瞭望台走去。
王成跟上,与林立一先一后爬上高台。
因为是过节,整个太守府内重要的地方都挂上了灯笼,瞭望的高台也不例外,灯笼挑在了最高处,并不影响远眺的视线。
王成落后林立半步,也向外望去。
夜色才落下不久,西宁城池内贵族居住区和几个重要的场所,都燃起了红色的灯笼。
整个西宁城被点缀着,也多了些喜庆的感觉。
然而,越是喜庆,林立内心深处的孤独就越被加倍的释放出来。
连在林立身后的王成都感觉了出来。
“王成,你跟着我多久了?”林立忽然问道。
“四年。”王成道,“我是咱们几个跟着侯爷最晚的。”
“四年了才,我还以为很久了。”林立缓缓地道。
王成笑了下道:“这些年侯爷做的事情太多了,侯爷这四年做的事情,比旁人一辈子做的还要多。
哪一件不说都是惊天动地的,也都是大事,让人感叹、佩服。”
“那又如何,前人不是没做过更惊天动地的事情,然而,不也是过眼烟云,随着时间的流逝,也会湮没在历史的长河里。”
又觉得这话煽情了,林立又补充道,“做的时候激情澎湃,成功了,也就没什么感觉了,反而觉得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地重复,厌倦了。
也忘记了最初做这一切的目的,志向,甚至觉得做一个太平闲人也不错,至少能与家人在一起。
不是我矫情,每次白日做完了公事之后,我都会问自己,离家在外,披星戴月,图什么?”
王成沉默了一会道:“侯爷告诉士兵们,他们是为了身后的家人、大夏的百姓战斗的。”
林立嗤笑了声:“这不过是上位者的话术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