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秋云玩味儿地看着她,明明是同一张脸,给人的感觉大相径庭,判若两人。
“自然,阶下之囚,任人宰割,”顾荷坦言,“死也要做个明白鬼。”
“我怎会让你死呢?”望秋云摇了摇头,目光灼热地看着她,“顾大人与别人不同,你可是一身的宝。”
那表情,仿佛她是一件待价而沽的商品,或者说猪肉,等着买家挑选。
顾荷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所以你是看上我头脑的医术还是体内的血脉?”
望秋云露齿一笑,“当然是......到南疆了就告诉你。”
顾荷心底一噎,咬牙切齿忍着:“黎绾呢?你把她怎么了?”
“她百毒不侵,我多废了些功夫。大人一会儿就能见到她。”
马车陡转颠簸,望秋云靠在车壁,受伤的肩膀磕绊在坚硬的角上,发出一阵响动。
门口立时传来车夫惊惧告饶的声音,“前面山塌了,有一颗巨树拦住了去路。”
“多大点儿事,”望秋云浑不在意道,“我现在不罚你,回去自己领罚。”
“是。”
隔着木壁,顾荷仿佛听到车夫颤抖的尾音。
“马上要转官道了,顾大人猜猜,你家苏太傅知道你已经失踪了吗?”
顾荷学着他的姿势,垂眸后靠,“我想见黎绾。”
“可以,不过等上了船再说吧,现在不方便停下。”
“我以为你不在意这一点时间。”
“不不不,事情未成功之前,任何一点疏忽,都会导致失败。我是胆大,但绝不自负。”望秋云翘着二郎腿。
否则也不会甘心情愿待在陈国天牢七年之久。
一般天才多少自负的,顾荷越发重视起来,此人心思缜密狡诈,且谨慎小心,并不好对付。
“你在陈国是为了等我吗?”她问。
“当然不是,”望秋云深深看了她一眼,“跟我在一起就不必拐弯抹角了,我知道大人很多秘密呢。”
她最大的秘密就是系统,难道对方知道?
顾荷头皮发麻紧绷,想要试探他到底知道多少,谁知对方轻轻吸了一口气,表情很是享受、愉悦,“果然还是旱路舒服,胳膊碰到墙壁,提醒着我还活着。”
变态。
顾荷心里暗骂,脑回路不可同常人而语。
“活着?看来望医师在牢里的日子并不像我想象的那么好过。只是我很奇怪,真正的望秋水在哪里呢?是否已经遭遇不测。”
傅飞雪不是粗心的人,哪怕望秋云表演再好,也无法彻底取代一个人。除非他可能已经猜到了他的身份,但内心不敢相信。
“没,我还不至于丧心病狂要了亲兄弟的命,毕竟他还有更大的作用呢。”
望秋云的话一次次打破顾荷的猜测,他垂下的手指动了动,“有时候人的感情当真累赘,当初若没有他,我也不必被逼着在牢里呆七年。不过好在结果是好的。”
“大人不问问我,抓你有何目的吗?”
“不了,累了,歇息,”顾荷闭上眼睛,懒得自取其辱。
方才她拐弯抹角,只差明着询问了,对方都左顾而言他。现在忽然让她问,一听就不安好心。
她不问,望秋云反倒坐不住了,缠着她,非要让她亲自问出口。
“你不问,怎知我不说呢?”
顾荷被他闹得没办法,懒洋洋开口,“所以你抓我来是做什么的?”
“不告诉你,嘻嘻!”
顾荷:“......”
他妈的,神经病。
......
又行了半日路,他们终于走到一处河流前更换水路。
中途顾荷找了许多次借口远离车队,想为苏案瑾留下一点线索。无奈望秋云一直让人跟着,连入厕也有人陪同。
便是最后,他还会派人亲自再检查一遍,心思缜密严谨到令人恐惧。
好在顾荷终于见到了黎绾,对方与她一样,双臂被反绑在身后。
“你这个反贼,眼睛长着当摆设吗?没看见本圣女手臂受伤了?不赶紧替本殿下解绑,还费你爷爷的功夫将本圣女绑起来。”黎绾骂骂咧咧。
“等回到南疆,本圣女要将你们碎尸万段,扔进万蛊窟里喂蛊虫。”
“圣女就不要白费力气了,”望秋云从马车里钻出去,阴阳怪气道:“多年不见,圣女的脾气一如往常,真是令人怀念呢。”
“比不得你,这么多年演技炉火纯青,出神入化。”黎绾反唇相讥。
待看到顾荷跟在他后面出来时,立刻急了,“你没事吧?”
顾荷摇了摇头,正想安慰她两句。就听对方道,“你们陈国人当真没用,他都假扮望秋水,从眼皮子底下把咱们劫走了,都没人发现。”
她公平地看不起每一个人。
“圣女,”顾荷不得不提醒她,“望秋云就是望秋水,望秋水就是望秋云。”
“哈?”
黎绾傻眼了。
顾荷再插一刀,“所以不只是他们,你与望秋云亲自接触过数回,不也没发现吗?”
黎绾彻底偃旗息鼓。
偏偏望秋云还特意回过头冲她嫣然一笑。
一行人踏着横板上船,顾荷磨磨蹭蹭走在后面。
此时登船,代表着今后逃走的机会几乎为零。
她想在上船之前,给苏案瑾留条线索。
好在天不亡人,恰好这时,有一对渔夫父子提着竹篮从河岸经过。好奇地看了几人一眼,顾荷故意不小心将钱袋落在地上。
她庆幸自己虽然没有戴首饰的习惯,好在出门在外钱袋没有忘。
“真是扫兴,”望秋云遗憾地叹了口气,冷漠着对最旁边的男子道:“歹十六,这二人看见了我们的面容,去杀了他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