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康身体紧绷片刻,像是穿着高跟鞋走钢丝一般和理智作斗争,听到姚芳说话后才终于呼松了紧张劲儿了。
他刚刚不应该提父亲的,毕竟林家人对姚芳除了压迫和言语羞辱,其他的好简直屈指可数。
“咳咳……下周出去玩吧,我哥说露营吃烧烤。”
“行啊,你安排还是我安排?”
林酒大大咧咧地拖了一个板凳。
林康对她的干脆爽快感到惊诧。
“我……我安排!”
姚芳笑笑,不说话。
这个可喜的日子本该喝点小酒庆祝,但是明日7号,还有正事。
荥阳村二建休整,重新投入使用,满屋子的人都得早起帮忙,思来想去,众人只能挪来一瓶雪碧,拿气嗝当礼炮。
一瓶雪碧分完,桌上的饭菜也见空。
林康掐着腰消食儿,正要说什么,一个嗝上来,脑子宕机,全都忘了。
门口,路灯下的暗影里有个佝偻的人,他弓腰塌背,目光灼灼地窥探着屋子里的热闹。
那是林振的父亲。
老头撑着拐杖,摇摇颤颤地笑着,而后心满意足地拢了拢身上的笨重棉服,御风的帽子在寒风中变僵硬,挤成一条缝儿的眼睛滚落了一道湿润。
——荥阳油纸伞没败在林家人手里。
他长吁一口气,按了按肋骨明朗的胸腔,徒劳的摸着心跳。
“咚——咚——”
心愿了结,他便安心去林业推荐的养老院安度晚年了,百年之后地下见老祖宗,他也不至于颜面全无。
翌日,初晨的光辉破云而出。
十二月,寒风如锥,戳得人脸上一疼。
村民们内心激荡,心潮起伏得睡不着,翻来覆去,苦苦熬天明。
哑火了一个秋的绿尾公鸡也收到了好消息,破天荒地傲挺着胸脯,对着东升的红日唱起了理想的战歌。
红毯铺了一路,气派又隆重,大红花点缀横幅,高高悬挂在大门上,石门两翼雕刻了龙尾,寓意龙腾虎跃,蒸蒸日上。
众人起了个大早,林酒家中叮叮当当地忙碌起来。
张敬臻跟早起粘人的猫一样,话密得不得了,霍正楷哭笑不得。
“帮我看看哪条领带合适?黑白格太隆重,红格又太鲜艳,都不合适,快快快,帮我定个主意。”
“右手边,蓝紫色的那条。”
得了答案,他踩着拖鞋,乐颠地跑了出去,没一会儿又折返了回来。
“我这发胶不行,把你的给我用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