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毕冷冷哼了一声,径自头也不回地拂袖而去,只把凌云一人孤零零地晾在原处……
凌云木然出了刑部尚书府,失魂落魄地回到了郡马府。望着浣云阁那空落落的房间,一种从未有过的孤独与凄冷油然袭上心头。
他落寞地出了庭院,独自一人在后花园里徘徊。园中柳暗花明,春意阑珊;百般红紫,争芳斗艳;杨花榆荚,漫天飘飞。
吕文正令他心寒至极的话语又回荡在耳边。这些话要是从别人的口中说出,他还不觉的如何;只是这些话语却是从他最为倚重、最为敬爱的吕大人的嘴里说出的,且字字惊心,像是一把锋利冰冷的利刃,直戳他的心窝,令他的心都凉透了。
他默默地仰起脸,茫然望着天上那朵彷徨无依的白云,苦笑道:“难道是我做错了吗?”……
弃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乱我心者,今日之日多烦忧……
抽刀断水水更流,举杯消愁愁更愁。这天晚上他喝了很多的酒,只喝的酩酊大醉,天昏地暗,人事不知。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自己的房里的。恍恍惚惚的,似乎有人在服侍他,安慰他;对他哝哝细语,吐气如兰。
朦朦胧胧中,他似乎看到吕秋月与江春两人向他含笑走来,感谢他的义薄云天,大义成全;一会儿又是吕文正那满是怒意与失望的脸,那触痛到他心底深处的、冷漠决绝的话语……
情急之下,他蓦地一下坐起了来,失声叫道:“不!不!大人,您听我说……”
只听一个女子软糯糯的声音道:“郡马,郡马,您怎么了?您醒醒啊!……”
凌云见那女子竟然是练南春,不由又惊又喜,一把抓住她的手道:“春儿,真的是你吗?这些日子你也不来看我,你知道吗,我好想你啊……”
那女子脸色绯红,使劲往后挣着,想要摆脱他的纠缠,无奈凌云死死抓住她的胳膊不放……
翌日,天光大亮了。
凌云终于从迷朦中醒来了。睁开惺忪的睡眼,他慢慢地从锦塌上坐起身来,只觉得脑子里还是一片混沌,头还在一阵阵地作痛,想来是昨天晚上的酒力还没有完全消尽。
见他醒来了,在一边服侍他的丫头娇杏柳眉舒展,喜道:“郡马爷,您可算醒了!昨天晚上您醉的可真厉害,奴婢好不容易才跟几个侍从把您从后花园里扶回房里,否则,晚上的风那么大,着了凉可怎么好啊?”
凌云用右手使劲按了一下额头,有气无力地应了一声。
他的眼神闪了闪,这才发现自己已经在浣云阁内室的锦塌上了,身上盖着锦被香衾;旁边的几案上熏着檀香,一阵阵淡淡的幽香丝丝袅袅飘来,沁入心脾,好闻极了。
娇杏又道:“还有,您背上的伤奴婢也请了大夫来看过了。”
凌云此时的神思似乎还有些恍惚,只是茫然“哦”了一声。
娇杏见凌云神情呆呆的,似乎有些魂不守舍,不禁有些担忧地问道:“郡马爷,您……您怎么了?……”
凌云这才算缓过身来,他木然“嗯”了一声,轻轻吁了口气道:“娇杏,谢谢你。”
娇杏惶然道:“郡马,您可千万别这么说,这都是奴婢分内的事……如果侍奉不好您,郡主回来了又该骂奴婢了。”
提到郡主,凌云脸上一片黯然,垂下眼睑轻叹了一声。
娇杏轻声道:“郡马,请恕奴婢说句多嘴的话,您真的不该对郡主多么凶,她可都是一心为了您好啊!”
凌云只觉心里一阵刺痛,他剑眉一扬,有些不悦道:“好了!你不要说了!”
娇杏见凌云有几分怒意,不敢再说什么了,她低眉顺眼应了一声道:“是,奴婢告退。”说着,低着头向门外走去。
这时,凌云忽然发现她的衣服上皱皱巴巴的,斑斑点点,污秽不堪,右边的衣袖还断了一截,不由心里一动,问道:“娇杏,你的衣服怎么了?”
娇杏粉脸一红,讷讷道:“没什么……”
凌云清朗的眸光一转,忽然意识到了什么,轻声问道:“告诉我,昨天晚上……我是不是很失态?”
娇杏低垂着眼睑,嗫嚅道:“其实也没……什么,郡马爷只是吐了几次,还紧紧地抓住奴婢的胳膊不放,说什么……春儿……”
说着,她的脸更红了,不由想起了昨天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