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半。
临近黄昏,江面镀上一层深红的光泽,波光粼粼,水质清澈,只是不见鱼的踪影。
波浪拍打着船只,这是一条普通的渡船,比木舟稍微大一些,中间立着拱形的遮棚,遮棚内长木板上,躺着两个人。
在中间坐着一人,是赫连音,她时不时伸手探一探姜遥的额头,忧心忡忡。
外面闻无恕一边划船,一边抽烟,见到这一幕,眉头微挑,对她说道:“队长现在不是人类,不会生病发烧,你没事干,就来划一会儿船。”
他划了一天半的船,手都僵了,想进遮棚里休息一会儿。
赫连音却对他抬手,食指抵在唇边,‘嘘’了一声道:“队长在睡觉,你小声一点。”
闻无恕闻言翻了个白眼。
得,他话就是白说的。
云蛟江渡口离对面其实不用一天时间,但闻无恕脱离了上清道观的队伍,身份发生了改变,成了‘姜遥的伥鬼’,经历这么多诡域,他十分清楚,若渡江去往对面,与湘北那边的原住民碰面,他们必定遭到追杀。
所以只能乘坐这条渡船,顺着云蛟江行驶,避开原住民,去蛊族所在的苍逦镇,就在云蛟江的下游位置。
地图是从公孙霖身上搜出来的。
至于公孙霖,正躺在队长对面的长条木板上。
说到公孙霖,闻无恕便听一声咳嗽,顺着声源看去,见病弱少年苏醒过来,捂着胸口咳嗽严重,依稀能听到肺鸣音,像是破败的风箱,嘶嘶作响。
“喂,你再动用法力,连一个月都活不了。”
没了人设限制,闻无恕叼着烟直言道。
他不懂医,但懂邪祟,阴气、尸气,还有公孙霖体内的诅咒。
那是一种极其阴毒的诅咒,诅咒一旦种下,就会跟蛆虫般生长在人的血液、经脉中,以法力为食,人动用法力,诅咒就会生长蔓延,化作一股股强大力量不停冲撞人的心脉,难以祛除,而且一代传一代,从小便要经受这般折磨。
公孙霖显然对自己的身体情况很了解,对于他的话,不甚在意,咳嗽完,坐起身拿出小瓶倒出白色药丸,这次倒了两颗,丢到嘴巴里咽下。
随着他的吞服,体内冲撞的力量减弱了一些,但带来的副作用也是明显的,他昏昏欲睡,意识涣散,依靠在遮棚,尽管如此,他也没有忘记感谢闻无恕的帮助。
“谢、谢你。”
闻无恕及时护住了他的心脉,暂时吊住了他的性命。
闻无恕约莫猜出那白药丸是什么做的。
只是延缓他体内诅咒的蔓延,但他的命也在双倍流逝,这是最不明智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