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榻之上,碧喇庶妃还痛得大汗直冒,她人尚且似醒非醒,然而外面世界里的话,跨越了几个银河世纪,入了她耳。
她想起来,想反驳。然而却不尽如人意,这宫里,谁没有心眼子,谁又能真正地一尘不染;
如今不过是瞧她不得势,个个都想来痛打落水狗!张氏个贱人,又是什么好东西,自个儿生不出阿哥来,是忘了在她跟前阿谀奉承、百般讨好,以求能碰一碰金贵的皇阿哥的模样来。
如今墙倒!也是她头一个跳出来推,两面三刀的小人一个,这样的人皇上竟也宠爱,上天何曾开眼过。
碧喇庶妃气血翻涌,身子却是不争气,醒不来。
没人在意病床之上的碧喇庶妃,即便在意,也不会有人提醒一句,碧喇庶妃如今仍在生死边缘徘徊。
“这不应当吧!”马佳庶妃迟疑地看了后妃们的脸色,蹙了眉,含蓄地提点道:“碧喇庶妃身子虚弱,皇后娘娘特意赐了轿送她回寝宫,圜燕姑娘先行去备轿,碧喇庶妃从前行事是有些不妥,但经事后,也变得懂事起来。宫嫔宫妃轿撵不许入坤宁宫是自来的规矩,碧喇庶妃心急些,赶去坤宁门外,也不是说不过去。”
此一时,彼一时。从前碧喇庶妃有傲气的资本,即便有什么不得体之处,皇后看在她腹中还怀着的皇嗣身上,不得不多加包涵。
然而今时今日,碧喇庶妃失了腹中的皇嗣,也就失了嚣张的资本;即便是对着皇后身旁的奴才,也得小心谨慎地奉承着。早些过去,以免圜燕久等,也不是说不通!
说到此处,马佳庶妃隐晦提点道:“再者,碧喇庶妃摔得这般惨烈,你说她是图什么……”略微停顿了一下,马佳庶妃含蓄道:“许是张庶妃你看错眼了,也不一定!”
不直白指出谁错了,是与人为善。
马佳庶妃调理分明,说着张庶妃话中的可疑之处。
众人直直点头,马佳庶妃所言,亦是张氏话中遗漏之处。
碧喇庶妃摔倒的时候,看到的庶妃真不算少。若说董庶妃、完颜庶妃、乃至于小李庶妃,心中无一分猜疑,绝对是假话。
不说董庶妃、完颜庶妃等,便是小李庶妃、刘庶妃,都隐约能感觉到,碧喇庶妃有故意的成分在!
应该说,碧喇庶妃实在不善于作戏吗?
宫里的人都多长了无数个心眼子,这一句绝对不是句虚言。
只是因为没有证据。口说无凭,所以她们不会似张庶妃沉不住气,又或者说,她们手中掌控的证据不似张庶妃掌控得多。因而没有人冲动行事,疑问宁愿压在心里,压成一个秘密,也不愿让它在自己嘴中得见天日。
因为,信口而言,可能带来的,是灾殃。
“皇后娘娘,”覆水难收,话已出口,已经没有再回收的余地。张庶妃情绪激动,不愿自己说出的真言实话不被信任,没有人愿意在别人眼里,是一个谎话连篇的小人。
即便是女子。亦是如此!
张庶妃呼唤道:“奴才愚笨,但后宫那么多姐妹,那么多双眼睛,难不成也都是愚笨之人,也都不能视物吗?”张庶妃转过头去,一一点名,“马佳庶妃、董庶妃、完颜庶妃,还有其余的看见了的姐妹们,我不信你们没有感觉,碧喇氏那个贱人毒妇,就是刻意朝纳喇庶妃扑过去,倘若不是纳喇庶妃避得快,此时此刻,苦痛的人,躺在病床上召太医的人,就该换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