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姓张的,喝多了酒在外面乱吹,说如果院试也是苟大人主持,他早就成了秀才!仗着不知道从哪得了几个臭钱还想当秀才,我呸!”醉鬼大声说道。
吴县令看着醉鬼的眼神像是在看一个宝,若不是接到上级密令,他也不会临近年关还挖空了心思找前任县令的把柄。
广安县虽然地处偏远,但朝廷党争依旧波及到了这里。
吴县令在京城那些人眼里只是个小角色,但他的前任苟县令离了广安县后步步高升,如今已经有消息传言,苟大人在年后马上就要出任某个要职。
在官场上,要职就像是一块肥肉,人人都铆足了劲想要咬一口。
有人助推苟大人上位,自然就会有人拼了命想要将他拉下来。
朝廷重教化,科举舞弊的罪名,可比贪腐严重得多。
也正是因为罪名太大,一根绳上的利益相关人很多,许多本地人即便知道此事,也会三缄其口。
若非喝多了,估计谁也不会将这件事拿到台面上来。
陈师爷作为县令心腹,抓住前任苟县令这么大的把柄,他们都是外来人,压根不会管会不会牵扯到广安县本地人。
“仲德,你与小舅子是否相熟?”陈师爷企图先从顾明达嘴里挖点东西出来。
顾明达眉头微蹙,说道:“陈先生,实不相瞒,内子与他并非一母同胞,我那丈母娘病逝之后,老丈人续弦生了张光宗,内子少时家中缺衣少食,与继母颇多嫌隙,故而姐弟之间。”
陈师爷听出了顾明达的言外之意,这是要跟张光宗划清界限呢。
“仲德,你放心,无论你那小舅子有没有作弊,这事都不会牵连到你身上。”陈师爷先给顾明达喂了一颗定心丸。
顾明达故意装出一副松了口气的模样,说道:“陈先生,我其实觉得我那小舅子不像是会做这种事的人,他虽然苦求功名,但素来胆小。”
陈师爷听到这话眼睛一亮:胆小好啊,只要吓一下,就什么都会往外吐。
顾明达深谙多说多错的道理,他不会主动说张光宗的坏话,只会说一些不利于他的事实:“说来可怜,他这段时日深陷困顿,去府城一趟,妻子跟人跑了,去镇子里待几天,被人打了一顿,又讹了一笔银子。”
陈师爷脸上的兴奋都快要溢出来了,胆小又过得很糟,这种脆弱的人,定能轻而易举得到他的证词,别说做过的事了,就算是没做过的事估计都会认下来。
此时的清水村里,张家宅子里,张光宗躺在床上,眼神放空,不知道在想什么。
蔡婆子从屋外走了进来,对着儿子说道:“光宗,你还有钱吗?金宝想吃肉,这孩子已经很久没吃肉了……”
张家收养妞妞的第一年,是张光宗人生中最幸福的一年。
他多年不孕的老婆不仅怀孕了,他在山上还捡到一根人参。
用卖人参的银子起房子,这其实是他故意对外面放出的风声。
锦鲤进家门,怎么可能只得到一根人参?
大青山里有一处荒废的破庙,他在破庙外的树根下,挖到了一坛金银。
但再多钱,也有花完的时候,这几年他不事生产,又成日只顾着吃喝,接连被讹,只出不进,终于走到山穷水尽的时候。
“他想吃肉,我还想吃呢!”张光宗恶狠狠说道。
蔡婆子心疼孙子,还想再劝。
张光宗却不耐烦了,说道:“你心疼他做什么,他是不是我亲儿子都难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