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全凭推测和猜想。
甚至在沉默蔓延时,都担忧陛下和皇后恼他危言耸听。
想过帝后怀疑,想过帝后忧惧,唯独没想过帝后就这么平静直白的认定了他的推测。
看来,顽劣昏聩之名在外大帝后就是在扮猪吃虎,朝堂的风吹草动都尽收眼底。
怪不得父亲孤注一掷,宁成为活靶子,也要抱紧帝后的大腿,同心同德。
在这件事情上,他必须得承认一句姜还是老的辣。
这一刻,景信对面前年岁仅略长于他的帝后有了发自内心的信服。
那就一条路走到底吧。
他愿相信这是一条锦绣花路,路的尽头是河清海晏是天下大安是万民归心。
顾笙并不清楚,误打误撞间收服了智多近妖的景信。
若是知晓,定会在窃喜之余,得了便宜还卖乖感叹一句脑补是病。
智者千虑,必有一失。
景信脸上尚未来得及遮掩的惊讶神情映入顾笙和萧砚随的眼眸。
顾笙面不改色,端的是胸有成竹,再次强调“你没有听错。”
“你所猜测,皆已成真。”
“不论是永宁侯府难以为外人道的隐秘私事,还是背后那只居心叵测拨弄风云,试图翻天覆地的黑手。”
“你能根据耳食之论全然推测出,就无愧天才之名。”
“陛下和本宫得你,实乃幸事。”
顾笙毫不吝啬赞叹,也不加掩饰招揽之意。
景信心中一咯噔。
还来不及溢出的欣喜就被惊吓覆盖。
翻天覆地?
试图翻天覆地的黑手?
难道幕后之人觊觎的不仅是染指北境的兵权,而是大乾的皇权,改天换日?
非他智力不足,是不敢想也不能想。
兄弟阋墙、乱伦丑闻、血脉混淆顶多让永宁侯府一蹶不振,可若二叔掺和的是乱臣贼子谋朝篡位的事情,那可是要诛族的。
一家人,齐齐整整去地下团聚。
不对,齐整不了。
都是断头台上的无头尸。
饶是景信有超乎寻常人的智慧和沉稳,此时仍冷汗涔涔,心神惶惶,很难分出多余的精力解释。
确切地说,解释无用。
景信叹息,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二叔,终究是父亲的庶弟,在外人眼中,根本割舍不开。
更别说他的傻白甜父亲一直以来都是一副好兄长的模样,兄友弟恭,其乐融融。
说不定,到现在父亲还在惦记着二叔的身体。
不行!
得忍住!
要孝顺!
不能将那些冒犯之词加诸父亲。
“臣有失察之罪,未能及时辨清二叔包藏的祸心,也未能及时提醒父亲加以防范。”
景信打定主意,若陛下宽恩,那他出宫回府的第一件事情就要说服父亲与二叔彻底断亲,最好能把二叔父子从族谱上划出去。
什么祖父遗言。
遗言能比阖族的命都重要吗?
要是祖父在地下气恼,那就直接给他托梦吧。
他倒要看看祖父舍不舍得把他这个重振侯府的孙子带走。
顾笙眨眨眼,反思是她的语气过于严厉了吗?
瞧瞧把景信吓的。
兄弟印记都落在永宁侯身上了。
这就足以说明,永宁侯父子都得给她当牛做马。
缘分。
天定的缘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