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笙笑意更浓“那我可就当真了。”
“当真当真。”萧砚随点头。
细雨不知什么时候悄无声息的停了,马车不疾不徐的行驶在青石板路上,马蹄溅起地上积水,开出一朵朵花。
“娘娘。”四季的声音在马车外响起。
顾笙脖子微微前倾“何事?”
四季恭声“派往周家的人报信说,自户部主事周大人下葬后,周老太太的身体就不大好了。”
“昨夜里又骤然发起了高热,连夜请了回春堂的老大夫,但至今未退,且还说起了胡话。”
“回春堂的老大夫说情况不太好。”
“宣太医给周老太太诊治。”顾笙沉声吩咐着,顿了顿继续道“改道,去周府。”
如今,大理寺已经掌握了证据,陶岐非畏罪自尽乃是被灭口,所谓的遗书也系伪造。
顺藤摸瓜,那泼在周达身上的污水很快就能洗清,此时她前往周家,并不会落人口实,为外人质疑。
萧砚随没有犹豫“听皇后的。”
马车停在一个简陋逼仄的小巷子口,巷子很窄,宽敞的车驾难以驶入。
顾笙看着鲜红耀眼奢华无比的锦衣,叹了口气“还是换身衣裙吧。”
凡赴宴,车驾里总会备着可替换的衣裳,这是高门大户不成文的规矩。
萧砚随看着两人纠缠在一起的衣袖,有些遗憾。
不过,他也知道顾笙说的有理。
周达死的不明不白,留下寡母幼子,又刚办完丧事,他和笙笙的穿着确实不妥。
也许,周达本可以不死的。
顾笙没有羞涩扭捏,褪下大红的外袍,将替换的浅碧色衣裙换上,又用帕子微微擦淡鲜艳如烈火唇脂。
萧砚随:为什么梁安没有给他准备浅碧色的外袍。
他是什么很见不得光阴险狡诈的臭虫吗?就非得穿的黑漆漆。
萧砚随边在心里吐槽,边自己换外袍。
待一切收拾妥当,顾笙和萧砚随踩着矮凳走下马车,朝着巷子里走去。
地上小水滩里浸着一张张刮下来的白纸。
素色的灯笼在风里摇摇晃晃如泣如诉。
空气里幽幽飘着未散尽的纸钱焚烧的气味。
顾笙的心沉甸甸的。
这场仗才刚刚开始,谢逾麾下的周达就死于非命。
难道,她和萧砚随就该等死吗?
周家,大门敞开。
越往里,药的苦涩味就越浓。
周家原本的下人很少,一个老管家负责迎来送往,一个侍女负责照顾周老太太起居。
四季按照顾笙的吩咐,又派来数人。
可一眼望去,依旧显得寂寥凄苦。
“周大人家的小公子呢?”
顾笙扫了眼四周,轻声问道。
“回娘娘,小公子又惊又惧,趴在老太太床前一夜未眠,嗓子都哭哑了,天大亮后,奴婢劝了又劝熬了碗安神汤,又点燃了安神香,小公子才堪堪睡着。”
顾笙颔首。
周达不是不能死,但就算是死也应该是死在殚精竭虑为国为民鞠躬尽瘁里。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衣不蔽体屈辱的死在醉月楼里,死在看不见的阴谋里。
这种死法儿,肮脏又卑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