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婢听了既觉得恶心,又觉得荒诞。”
“赵三小姐好歹也是官家女子,怎会如此不知羞,想来是以讹传讹,当不得真。”
“本宫乏了,你先下去吧。”景嫔声音幽幽的吩咐道。
宫女应声退下。
景嫔的眼泪簌簌落下,打湿了玉枕。
兄长引荐,她才得以与沈郎相识。
沈郎芝兰玉树满腹才华,曾指点过她诗词,而她也一度唤她先生。
沈郎说天子无道,空有一身才华却无人赏识抑郁不得志,与兄长同是天涯沦落人相见恨晚。
沈郎说宫中若有助力偶探圣意,有朝一日必能大鹏扶摇九万里位极人臣。
沈郎说定不会辜负她的一腔深情,功成之日,就是八抬大轿十里红妆迎娶她过门之时。
所以,她入宫了。
她带着满腔的期盼和深情,毅然决然的入宫了。
她为了能守住清白之身,日日装病。
再也没有闻过花香,周身萦绕的是经久不散的药味,像极了行将就木的老人。
靠着心中的念想,靠着沈郎偶尔的一封书信,靠着那只定情的桃花簪,在深深宫墙里日复一日月复一月的苦熬着。
沈郎呢?
同赵三小姐两心相许?
赠赵三小姐桃花簪?
与赵三小姐无耻苟合?
她的兄长呢?
兄长答应过她会监督着沈郎的啊!
如今赵三小姐与沈郎的风月事已经传遍了上京城的大街小巷,就连出宫采买的太监都有所耳闻,兄长却没有只言片语带给她。
是觉得她在宫里就只是个瞎子聋子吗?
景嫔的心很乱很乱,想起了她入宫前,鼓足勇气娇羞的自荐枕席,沈郎温声细语的拒绝了她,说要等到洞房花烛夜。
现在想想,恐怕不是要等洞房花烛夜,只是忧心她入宫露馅儿。
却不曾想,陛下从未碰过她。
断甲捏在掌心,一滴一滴的血渍,好似一朵朵盛开的桃花。
真像啊,像极了那只桃花簪。
时间,一点点流逝。
景嫔擦干眼泪,整理了衣裙“来人。”
宫女一入内,就看到了点点鲜血“娘娘,您受伤了?”
“奴婢去找太医。”
景嫔摊开手,断甲掉落在地上。
“只是不小心碰断了指甲,哪里用得着兴师动众宣太医,你给本宫上些药包扎下就好了。”
“云光殿里不缺药。”
景嫔心头只有一个强烈的念头。
她要见沈牧!
去信已经不能抚平她心中的愤恨和恐慌。
有些情绪,只能靠见面来解决。
有些真相,也只能靠见面来判断。
后妃省亲何其难。
除非她得陛下盛宠,除非她的母族在外立下大功。
事实是,她既不得宠,兄长也是病秧子。
景嫔在心中不断盘算着,若是不得见,今日听闻的消息,就会如一只只蚂蚁不断啃食着她,让她再无法有片刻的安宁。
思来想去,景嫔把目光放在了景信身上。
少年天才,天子侍读,风头无两。
恰好,陛下素来都不是多么看重规矩的刻板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