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笙:这个夸奖大可不必。
即将到达破败小院前,顾笙停止了与系统交流。
庄氏坐在屋檐下晒着太阳,面上还搭着一张有些泛黄的旧手帕,手帕的四角绣着茂盛的草木。
只一眼,顾笙便能猜出这是蓁蓁的手帕。
说文解字,蓁,草盛貌。
舅母寻她来,是想再次询问蓁蓁的下落吗?
顾笙眉目低垂“舅母。”
庄氏揭下旧手帕,许是阳光过于和煦温暖,也许是恢复药剂起了效用,庄氏的气色好了不少,最起码面颊有了血色。
“娇娇,我向求你一件事。”庄氏摇摇晃晃的起身。
没理由娇娇站着,她安然坐着。
顾笙伸手扶了庄氏一把“舅母坐着说就好。”
庄氏那张瘦的吓人的脸上扬起一抹笑容,神情温和慈爱,动作却固执坚定。
“我与你舅父年少相识,结发夫妻,数十年相伴,走到如今这一步,覆水难收,再回首,皆是苦痛。”
“他憎我厌我,巴不得我去死。”
“他负我在先,有害为至此,我亦恨他。”
“不瞒你说,被关在这个院子里苟延残喘的每一日,我都恨之欲其死。”
“若非放心不下蓁蓁,早就一把火烧了这里,死了干净。”
“可,你来了。”
“你救了我性命,又应允我寻回蓁蓁,我又舍不得死了,甚至不愿费太多的精力和时间去恨你舅父。”
“娇娇,我想与你舅父和离。”
“陆家的一切,我都不要,我只想带着蓁蓁离开。”
有嫁妆在,她和蓁蓁衣食无忧。
与其在这个泥潭里痛苦挣扎,倒不如及时抽身而退。
这就是她思量再三厚的决定。
当年心目中的良人,早就烂到了根里。
若能离开,她情愿抛下这伤害被欺辱的恨意。
顾笙沉默着,目光落在院中那棵再也不会抽芽长叶的枯树上。
那棵树为什么会枯死了呢。
是因日益猖獗的病虫害侵袭而枯死?
还是因得不到雨露滋养无人在意枯死?
亦或者只是单纯的因为自然老化儿枯死?
这些年,她远在上京城,不曾有机会知晓这棵树都枯萎过程,只能在此刻看到早已枯死得结果。
就如同舅父舅母日益狰狞的关系。
嗯,树也是人。
说实话,对于舅母的决定,她很欣慰。
不与烂人烂事纠缠,本就是一种难得的境界。
见顾笙久久没有言语,庄氏心下有些失落。
不能和离吗?
也对。
皇后的外祖家中,怎能有和离的丑事。
可,她不能被休。
她还有蓁蓁,若她背负着被休弃的恶名,会连累蓁蓁的一生。
庄氏咬牙,下定了决心“娇娇,如果和离之事为难,那就恳求你看在谨言的份儿上带蓁蓁去上京,养在武安公府。”
“她性子温顺乖巧,会孝顺你父亲的。”
“待她及笄,为她择一门好亲事,不求大富大贵,只求那人是端方君子,一生尊重善待蓁蓁。”